「是的,一個送您,一個給安耐特!讓我給你們這兩件小禮物作為在隆西愛兩天的紀念。 」 她拒絶。 他堅持。 跟着是場長時間的爭辯,一場唇槍舌戰,最後費了些事,他贏了。 拿來了戒指。 那些單個兒的最珍貴,裝在特殊盒子裡,其他一些按類分組裝在大方盒子裡,在絲絨上整整齊齊按各種寶石的別緻花色排列成行。 畫家坐在兩位婦女中間,和她們一樣,他也用同樣的好奇熱忱,從嵌住它們的窄槽縫裡將指環一個一個拿出來,將它們放在營業室的氈毯上,列在他的前面分成兩類,一類是一眼看來就不行的,還一類可以從中再挑選。 對一個女人來說這種挑選工作是種趣味雋永的享受,比世界上一切娛樂都更吸引人。 時間不知不覺從容過去了,工作使人散心,像景色一樣,變幻多端,動人心弦,几乎成了精美絶倫的官能性享受。 後來大家比來比去,興奮起來,經過一陣猶豫,三位裁判定了一種小金蛇的,在它薄薄的嘴和它彎曲的尾巴之間夾着一粒寶石。 奧利維埃容光煥發地站起來。 「我將車讓給你們,」他說,「我還有東西要買,我走去。 」 可是安耐特要她母親趁天氣好走回去。 伯爵夫人同意了,謝過貝爾坦,就和她女兒走路回去。 她們不言不語走了一會,品味得到禮物的歡娛;然後她們就開始討論所看到的、撫弄過的首飾。 這事在她們心裡仍像在閃爍發光,在叮噹作響,真是樁快活事。 她們走得很快,在夏日黃昏裡穿過一群晚五點沿著人行道走的人群。 有些男人回過頭來看安耐特,走過時還低聲遞過一些讚揚的話。 自從穿上喪服以來,自從黑色襯出了她女兒美麗照人的光彩以來,這是第一次伯爵夫人和她在巴黎上街。 對於這次贏得的街頭好評、引起的注意和嘰嘰喳喳的讚揚、那份一個漂亮女人穿過一群男人時留下的小小捧場風波給她留下的感覺是讓她越來越難過,讓她心裡再次受到人們在客廳裡比較女兒和自己畫像的那天晚上同樣痛苦的壓力。 她禁不住猜測這些視線是被安耐特吸引來的,她感到它們遠遠過來,從她臉上掃過沒有停留就被在她身邊走着的金髮面龐一下子吸住了。 她猜測,她看出了那些眼光中對這個青春煥發的年輕姑娘的瞬息無聲的頌揚,對鮮艷動人魅力的頌揚。 於是她想:「我曾和她一樣漂亮或者更漂亮。 」突然對奧利維埃的思念從眼前閃過,於是和在隆西愛時一樣,她又感到一種無法抗拒的要逃走的願望。 她不願意再處在這種光照下、這個人流裡,讓那些不願看她的人看見、追求、並排和她女兒媲美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但今天在這些路人中誰還想過要比較她們呢?也許有一個人想過,方纔在首飾店裡的那位?他?唉!多痛苦!願他心裡能不老糾纏在這種比較上面!他看見她倆在一起時,肯定無法不這樣想,並且會回憶起她曾那樣光鮮艷麗,走到他家中時確信會被他愛的時刻! 「我覺得不舒服,」她說,「孩子,我們去找輛轎車。 」 安耐特不放心,問道: 「你怎麼啦,媽媽?」 「沒有什麼。 你知道,自從你祖母去世後,我常常犯這種虛弱。 」 第09章 固執的觀念和痼疾一樣,有一股折磨人的頑固勁。 它們一旦進入了一個心靈,就貪饞地嚙食它,不讓它有不想它們的自由,不讓它對任何極小的事感到趣味。 那位伯爵夫人不管她做什麼,在家裡或者其他地方,單獨一個人或者在一群人中間,總也忘不了和她女兒並排坐車回來時冒出來的想法:「奧利維埃几乎每天看見我們,那時他心裡是不是也總纏在比較我們的念頭中呢?」 無疑的,他會情不自禁的總這麼幹,每時每刻讓他自己纏在這種難忘的相似裡,而且,這種相似經過不久前對姿態和語言的極力互相模擬就變得更加強了。 每次他一進來,她立刻就想到這種對照比較。 她從他的視線裡看到了,猜到了而且在心裡和腦袋裏加以註釋。 於是她想躲起來,想變得找不見,為了想不再讓他看到她和她女兒並排站着而苦惱不堪。 她在各種場合都難受,甚至在自己家裡也感到不自在。 有一晚,當大家的眼睛都盯着站在她畫像下的安耐特時,她這種被篡奪的觸犯感加強到乃至使她激怒。 想把女兒早日嫁出去,像對待一個討厭執拗的客人那樣。 這種難以承認的內心願望,使她不斷譴責自己,也受到了不顧一切要為保存她所愛的男人而鬥爭這種心情的控制,她用一種不自覺的技巧進行活動。 第6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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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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