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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全集譯注 - 610 / 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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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全集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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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0頁

朗讀:

及元狩元年(1),博望侯張騫使大夏來(2),言居大夏時見蜀布(3)、邛竹杖,使問所從來(4),曰:「從東南身毒國(5),可數千里,得蜀賈人市(6)」。或聞邛西可二千里有身毒國。騫因盛言大夏在漢西南,慕中國,患匈奴隔其道(7),誠通蜀(8),身毒國,道便近,有利無害。於是天子乃令王然於、柏始昌、呂越人等,使間出西夷西(9),指求身毒國十。至滇,滇王嘗羌乃留,為求道西十餘輩(11)。歲余,皆閉昆明(12),莫能通身毒國。
滇王與漢使者言曰:「漢孰與我大(13)?」及夜郎侯亦然(14)。以道不通故,各自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使者還,因盛言滇大國,足是親附(15)。天子注意焉(16)。


  
(1)元狩:漢武帝第四個年號(前122-前117)。(2)使:出使。大夏:西域國名。來:回來。(3)居:呆在。(4)使問:派人詢問。所從來:從何地弄來。(5)身毒國:古代國名。或譯作「天竺」、「天毒」、「乾毒」等。(6)市:買。(7)隔:阻隔。(8)誠:若。(9)間:走小路,捷徑。十指:通「旨」,意旨。求:找到。(11)為求道西:為他們尋找西去的道路。十餘輩:指滇國派出找尋西去之路的十多批人。(12)閉:阻塞。(13)孰與:與……比,哪一個……。(14)然:如此。(15)足事親附:值得讓他們親近歸附漢朝。(16)注意焉:專注留意這件事。焉,兼詞,相當於「於是(此)」。

及至南越反(1),上使馳義侯因犍為發南夷兵(2)。且蘭君恐遠行(3),旁國虜其老弱(4),乃與其眾反,殺使者及犍為太守。漢乃發巴蜀罪人嘗擊南越者八校尉擊破之(5)。會越已破(6),漢八校尉不下(7),即引兵還(8),行誅頭蘭(9)。頭蘭,常隔滇道者也。已平頭蘭,遂平南夷為牂柯郡。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已滅,會還誅反者,夜郎遂入朝。上以為夜郎王十。
南越破後,及漢誅且蘭、邛君,並殺筰侯,冉、駹皆振恐,請臣置吏。乃以邛都為越巂郡,筰都為沈犁郡,冉、駹為汶山郡,廣漢西白馬為武都郡。

(1)南越反:漢武帝元鼎五年(前112),南越丞相呂嘉叛亂,後被平定,南越亡國。見卷一百一十三《南越列傳》。(2)上:指漢武帝。因:憑借。(3)且蘭君:且蘭國的長帥。(4)旁國:附近國家。虜:俘虜。(5)罪人:指被赦免罪過而充當軍人的人。嘗:當依《漢書》作「噹」,本當。(6)會:恰巧,正趕上。(7)不下:沒有沿牂柯江南下擊南越。(8)引兵:領兵。(9)行誅:在行軍中誅滅。頭蘭:古國名。十上:指漢天子。

上使王然於以越破及誅南夷兵威風喻滇王入朝(1)。滇王者,其眾數萬人,其旁東北有勞、靡莫(2),皆同姓相扶,未肯聽。勞、靡莫數侵犯使者吏卒(3)。元封二年(4),天子發巴蜀兵擊滅勞、靡莫,以兵臨滇。滇王始首善(5)。以故弗誅。滇王離難西南夷,舉國降(6),請置吏入朝。於是以為益州郡,賜滇王王印,復長其民(7)。
越破:南越被滅亡。風喻:委婉勸告。風,通「諷」。用含蓄的話暗示或勸告。(2)勞、靡莫:均古國名。(3)數:屢次。(4)元封:漢武帝第六個年號(前110-前105)。(5)首善:開始有善意。(6)滇王離難西南夷:《漢書·西南夷傳》作「滇王離西夷」此句中「難」與「南」當是衍文。「滇王離西夷」言滇王離開西夷,向東奉侍漢朝。舉國:全國。(7)復:又。長:做一國之長。此言統領其民。

西南夷君長以百數,獨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最寵焉。

太史公曰:「楚之先豈有天祿哉(1)?在周為文王師(2),封楚(3)。及周之衰,地稱五千里(4)。秦滅諸侯,唯楚苗裔尚有滇王。漢誅西南夷,國多滅矣,唯滇復為寵王(5)。然南夷之端(6),見枸醬番禺(7),大夏杖邛竹(8)。西夷後揃(9),剽分二方十,卒為七郡(11)。


(1)先:祖先。豈:難道。天祿:上天所賜的俸祿。(2)卷四十《楚世家》記載,楚先人「鬻熊子事文王」。其後楚武王熊通曾說:「吾先鬻熊,文王之師也。」(3)封楚:受封於楚。卷四十《楚世家》記載:楚先人「熊繹當周成王之時,舉文、武勤勞之後嗣,而封熊繹於楚蠻,封以子男之田,姓羋氏,居丹陽。」(4)地:國土。(5)寵王:受寵愛的王。(6)端:開始。(7)見枸醬番禺:即在番禺見到枸醬。(8)杖邛竹:即邛竹杖。(9)揃(ji□n,剪):分割。十剽:分開。二方:兩個方面。(11)卒: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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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譯注


司馬相如列傳第五十七


  
王延海 譯注

【說明】

此文是西漢著名文學家司馬相如的傳記。作者採用「以文傳人」(章學誠《文史通義·詩教下》)的寫法,簡練地記述了相如一生游粱、娶文君、通西南夷等幾件事,而與此有關的文和賦卻全文收錄,「連篇累牘,不厭其繁」(李景星《史記評議》),計有《子虛賦》、《上林賦》、《喻巴蜀檄》、《難蜀父老》、《上書諫獵》、《哀二世賦》、《大人賦》、《封禪文》等八篇,文字之多,遠超司馬遷自己的記述,足見作者「特愛其文賦」(茅坤《史記鈔》),「心折長卿之至」(牛運震《史記評注》)。
司馬遷通過這些文賦,寫出了漢代辭賦大師司馬相如窮困潦倒的境遇,表現傳主對中國封建社會的盛世——漢武帝時代的顯赫聲威的感受,他既讚美大一統和中央集權的思想,鋪排宮室苑囿的華美和富饒,顯示中國人民創造物質文明的偉大才智與功績,又主張戒奢持儉,防微杜漸,並婉諫超世成仙之謬,讓讀者看到了封建盛世之下一個知識分子的矛盾心情。
司馬遷對相如及其文賦的評價,皆寓於相如的文章之中,他肯定《子虛賦》、《上林賦》倡言節儉的主旨,高度評價相如作品的諷諫作用與《詩經》無異,反映了作者重視作品教化作用的文學觀念。實際上相如文賦的思想都是司馬遷贊成的思想,他不過是借傳主之文來反映自己的思想罷了,正所謂「驅相如之文以為己文,而不露其痕跡」(李景星《史記評議》)。這也正是這部《史記》中最長最奇之作的高超藝術手法的一個突出例子。
文章中記述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婚戀的故事,寫得宛轉濃麗,極富新奇的故事情趣,頗似生動的小說,所以清人吳見思在其《史記論文》裡,稱其為「唐人傳奇小說之祖」。它給後世文學藝術作品的創作,提供了極好的範例和原始的素材。

【譯文】

司馬相如是蜀郡成都人,字長卿。他少年時喜歡讀書,也學習劍術,所以他父母給他取名犬子。司馬相如完成學業後,很仰慕藺相如的為人,就改名相如。最初,他憑借家中富有的資財而被授予郎官之職,侍衛孝景帝,做了武騎常侍,但這並非他的愛好。正趕上漢景帝不喜歡辭賦,這時粱孝王前來京城朝見景帝,跟他來的善於遊說的人,有齊郡人鄒陽、淮陰人枚乘、吳縣人莊忌先生等。相如見到這些人就喜歡上了,因此就借生病為由辭掉官職,旅居粱國。粱孝王讓相如這些讀書人一同居住,相如才有機會與讀書人和遊說之士相處了好幾年,於是寫了《子虛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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