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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知桂州余靖言:「交趾累移文乞會兵討賊,而朝廷久未報。觀其要約甚誠,縱未能滅賊,亦可使相離貳。」朝廷從其請。已而狄青奏:「李德政聲言將步兵五萬、騎一千赴援,此非情實;且假兵于外以除內寇,非我利也。以一智高橫蹂二廣,力不能討,乃假蠻夷兵。蠻夷貪得忘義,因而啟亂,何以禦之?願罷交趾兵勿用,且檄靖無通交趾使。」人咸服青有遠略雲。
先是邇英閣講《尚書·無逸》。帝曰:「朕深知享國之君宜戒逸豫。」楊安國言:「舊有《無逸圖》,請列屏間。」帝曰:「朕不欲坐席背聖人之言,當別書置之左方。」因令丁度取《孝經》之《天子》、《孝治》、《聖治》、《廣要道》四章對為右圖,命王洙書《無逸》,知制誥蔡襄書《孝經》,又命翰林學士承旨王拱辰為二圖序,而襄書之。甲午,洙、襄皆以所書來上。
乙未,錄顏真卿後。
戊戌,遼以鄭王虛烈為北府宰相,以契丹行宮都部署耶律義先為特裡袞,釋役徒限年者。
庚子,諫官韓絳因對而言曰:「天下柄不下移,事當簡出睿斷。」帝曰:「朕固不憚處分,所慮未中於理,故每欲先盡大臣之慮而後行之。」絳又言:「林獻可遣其子取書抵臣,多斥中外大臣過失。臣不敢不以聞。」帝曰:「朕不欲留中,恐開告訐之路。第持歸焚之。」
○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帝皇佑五年
遼重熙二十二年
春,正月,壬寅朔,禦大慶殿受朝。
乙巳,遼主如混同江。
丁未,詔廣南西路轉運使移文止交趾助兵,從狄青之請也。青合孫沔、余靖兵自桂州次賓州。先是張忠、蔣偕皆輕敵取死,軍聲大沮。青戒諸將:「無得妄與賊鬥,聽吾所為。」陳曙恐青獨有功,乘青未至,輒以步卒八千犯賊,潰于昆關,其下殿直袁用等皆遁。青曰:「令之不齊,兵所以敗。」己酉晨,會諸將堂上,揖曙起,並召用等三十二人,案所以敗亡狀,驅出軍門斬之,沔、靖相顧愕然。靖嘗迫曙出戰,因離席而拜曰:「曙失律,亦靖節制之罪。」青曰:「舍人文臣,軍旅非所任也。」諸將皆股慄。
詔:「廣南東、西、湖南、江西路新置轉運判官四員,蓋緣嶺表用兵,均漕輓之勞,非久制也;候在任滿三年,具逐人勞績取旨,罷不復置。」
辛亥,觀文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尚書右丞丁度卒。是日旬休,駕臨奠,贈吏部尚書,謚文簡。度性純質,左右無姬侍,常語諸子曰:「王旦為宰相十五年,卒之日,子猶布衣。汝曹宜自力,吾不復有請也。」
丙辰,以廣南用兵,罷上元張燈。
丁巳,會靈觀火。道士飲酒殿廬,既醉而火發。居宇神像悉焚,獨三聖御容得存,乃詔權奉安於景靈宮。諫官賈黯言:「天意所欲廢,當罷營繕,赦守衛罪,以示儆懼修省之意。」
狄青既戮陳曙,乃案軍不動,更令調十日糧,眾莫測。賊覘者還,以為軍未即進。翼日,遂進軍,青將前陣,孫沔將次陣,余靖將後陣,以一晝夜絶昆關。時值上元節,令大張燈燭,首夜宴將佐,次夜宴從軍官,三夜享軍校。首夜,樂飲徹曉。次夜二鼓,青忽稱疾,暫起入內;久之,又諭沔主席行酒,少服藥乃出,數勸勞坐客。至曉,各未敢退,忽有馳報者,雲「三鼓已奪昆關矣」。
初,賊諜知青宴樂,不為備。是夜,大風雨,青既度關,喜曰:「賊不知守此,無能為矣。彼謂夜半風雨,吾不敢來也。」遂出歸仁鋪為陣。戊午,賊悉其眾列三鋭陣以拒官軍,執大盾、標槍,衣絳衣,望之如火。及戰,前軍稍卻,右將開封孫節死之。賊氣鋭甚,沔等懼失色。青起,自執白旗麾蕃落騎兵,張左右翼,出賊後交擊,左者右,右者左,已而左者復左,右者復右,賊眾不知所為,大敗走。儂智高復趨邕州。追奔五十里,捕斬二千二百級,其黨黃師宓、儂建中、智忠並偽官屬,死者五十七人,生禽五百餘人。智高夜縱火燒城遁,由合江入大理國。遲明,青按兵入城,獲金皇巨萬,雜畜數千,招復老壯七千二百嘗為賊所俘脅者,慰遣使歸。梟師宓等首于邕州城下,得屍五千三百四十一,築京觀城北隅。時有賊屍衣金龍衣,眾以為智高已死,欲具奏,青曰:「安知非詐邪!寧失智高,不敢誣朝廷以貪功也。」
青始至邕州,會瘴霧昏塞,或謂賊毒水下流,士卒飲者多死,青甚憂之。一夕,有泉湧寨下,汲之甘,眾遂以濟。智高自起至平,幾一年,暴踐一方,如行無人之境,吏民不勝其毒。先是謡言「農家種,糴家收」,已而智高為青所破,果如其謡。
當戰于歸仁也,右班殿直張玉為先鋒,如京副使賈逵將左,西京左藏庫副使孫節將右。既陣,青誓曰:「不待令而舉者斬!」及節搏賊死山下,逵私念:「所部忠敢、澄海皆土兵,數困易衄,苟待令,必為賊所薄。且兵法,先據高者勝。」乃引軍疾趨山立,立始定而賊至。逵擁眾而下,揮劍大呼,斷賊陣為二;玉以先鋒突出陣前,而青指麾蕃落騎兵出賊後,賊遂大潰。逵乃詣帳下請罪,青拊逵背曰:「違令而勝,權也,何罪之有!」
壬戌,以知定州韓琦為武康節度使、知并州,徙判并州李昭亮判成德軍,知成德軍宋祁知宋州。琦至并州,首罷昭亮所興不急之役。走馬承受廖浩然,怙中官勢,既誣奏昭亮,所為益不法,琦奏還之,帝命鞭諸本省。
命知制誥王洙修纂地理書。
甲子,遣使撫問廣南將校,賜軍士緡錢。
二月,庚辰,遼主如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