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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義》說:這句話是「言天地以氣氤氳,合生萬物。大樂之理,順陰陽律呂生養萬物,是大樂與天地同和也」。說大樂生養萬物太過牽強,此句的意思重在「同和」,如此而已。天地的特徵是陰陽調和,以成萬物;大樂的特徵也是陰陽調和(六律為陽,六呂為陰),以成曲調,所以說大樂與天地同和。(2)節:就是節其貴賤,使貴賤高下有等的意思。因而《正義》解釋此句說:「言天有日月,地有山川,高卑殊形,生用各別。大禮辯尊卑貴賤等差異別,是大禮與天地同節。」(3)失:《集解》引鄭玄注說是指「不失其性」。《正義》則說是指「生成萬物」而不絕失其種類。兩者意義相同,不失其性則不絕其種;失其性,其種也就不存了。(4)《集解》引鄭玄注說:「成物有功報也。」《正義》進一步解釋說祭天祀地是為「報生成萬物之功」。由前文所說生成萬物是和的功效,節是為區別貴賤等級。此句講節,當與生成萬物無關。可解釋為:因為有節,天尊地卑,貴賤有等,才有了如今這種祭祀天地的儀式。原因是祭祀天地的儀式突出了天尊地卑的基本思想。(5)明:指陽世,即人世間。《正義》說:「明猶外也」。言聖王能使樂與天地同和,禮與天地同節,又能顯明其禮樂以教人也。」如此下文的「幽」字便不好解釋,故不取。(6)幽:指陰間。鬼神:《樂記》中鄭玄解釋說:「聖人之精氣謂之神,賢知(智)之精氣謂之鬼。」按《說文》解釋說:「人所歸為鬼。」凡人死,精氣所歸通通謂之為鬼;又說:「引出萬物者」為天神。《禮記·祭法》也說:「人死曰鬼」;「出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所以不必曰聖曰賢。(7)《樂記》孔穎達疏說:「尊卑有別是殊事,俱行於禮是合敬也。」殊事,謖事體不同;合敬,謂都敬。在各種場合、事體下,都能體現一個敬字,就是殊事合敬。(8)《正義》說:「宮商錯而成文,隨事而制變,是異文;同以勸愛,是合愛也」。樂文(形式、曲調)雖不相同,體現的愛心是相同的,叫就異文合愛。(9)明王:賢明的帝王。指三皇五帝之屬。沿:沿襲。十鐘鼓管磬:為樂器:鍾屬金;鼓屬革;管指笙、簫等管樂器,屬竹;磬屬石。羽籥(yue,月)干戚:為舞具。羽籥,文舞所執;干戚,武舞所持。羽為雉尾;籥為短笛。《周禮·春官·籥師》說:「籥師,掌教國子舞羽吹籥。」鄭玄注說:「文舞有持羽吹籥者,所謂籥舞也。」干戚見前注。(
11)詘(q□,屈):同屈。信(sh□n,申):同伸。級兆:《樂記》用綴兆。《索隱》說:「蓋是字之殘缺訛變耳,……然並以字讀,義亦俱通。」但他沒有講出綴作級時詞義如何能通。應該說級是綴字的誤文。鄭玄釋綴兆說:「綴,謂酇舞者之位也;兆,其外營域也。」酇讀如纂(zu□n),《集韻》釋為「聚也」。聚如纂組的意思。纂為五色綵帶,所以酇舞者之位就是行(hang,行列之行)舞者之位,也就是舞者成行時的位置。那麼兆就是行以外的位置。但是同句中詘信俯仰諸詞語都是描寫動作狀態的,綴兆不應是名詞。所以綴兆可引伸為:或連綴(聚)成行,或散處於兆,即綴兆作綴聚、分散解釋。舒:舒緩。疾:急速。(
12)簠簋俎豆:食具。盛粒食(黍稷等主食)為簠簋,菜食為俎豆。按《說文》的解釋,簠簋盛黍稷,圓者為簠,方者為簋;《周禮·考工記·瓬人》注說,祭宗廟用木簋,天地山川等外神之祭用瓦簋。又有青銅製成者。由《儀禮·公食大夫》注文知簠盛稻粱,簋盛黍稷。俎是盛肉食的木盤或木板。如牲體魚臘之類,從鼎中撈出後放在俎上,或祭或食;豆以盛胾、醢、臡(n□,音泥,連骨一起剉碎的肉醬)。瓦制者稱為鐙。制度文章:制度指器物的規格,文章指衣服上的采繡。《周禮·考工記·畫繢之事》說:「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鄭注說:「此言剌繡采所用,繡以為裳」。(
13)升降上下:堂有級階,上下堂謂為升降。《禮記·曲禮》:孝子「升降不由阼階」。又進退亦謂升降。周旋裼襲:周旋,《樂記》孔穎達疏說是「行禮周屈迴旋也」;裼(x□,西,裘外罩衣)襲,孔穎達疏說:「裼,謂袒上衣而露裼也;襲,謂掩上衣也。禮盛者尚質,故襲;不盛者尚文,故裼」。《禮記·王藻》說:「不文飾也,不裼;(裼,)裘之飾也,見美也。」孔穎達解釋說:「裘之裼者,謂裘上加裼衣。裼衣上雖加他服,猶開露裼衣見裼衣之美以為敬也」。總之,開露裼衣謂之裼,不露謂為襲(即不裼)。小禮裼,大禮襲。(
14)術:《樂記》為述。鄭玄釋說:「述謂訓其義也。」訓其義就是解釋其含義的意思。述與作意義相對,《論語·述而》有「述而有作」語,邢昺解釋說:「但述修先王之道而不自製作。」以下兩術字皆作述。(
15)《樂記》孔穎達的解釋是:「樂由天作者,樂生於陽,是法天而作也。」樂生於陽的意思就是樂屬陽;法天而作就是按照天的形象締造樂。天以和氣化物,樂也是以律呂的調和產生的。如此「樂由天生」中的「由」字釋為依據、按照,硬譯為樂是按照天的榜樣構造而成的。(
16)《樂記》中孔穎達解釋說:「禮以地制者,禮主於陰,是法地而制」。也是把禮樂與陰陽學說相附會,認為樂屬陽,禮屬陰。陽為天,陰為地。所以樂法(象)天,禮法(象)地。法地就以地為法,為榜樣,如地有山川丘陵,禮也仿照這種情況,把人分成尊卑貴賤,高低不同的若乾等級。所以「禮以地制」中的「以」也釋為按照、依照,與「樂由天作」中的「由」字同義。(
17)過:應釋為過分、超過。禮以地制,「過制」就是過分地製作,這樣禮超過了「地」這個榜樣,失之於繁,就會引起禍亂。(
18)過作:與過制同樣釋為過分地製作,意思是樂太盛,上下失和,就是強暴之事發生。(
19)《樂記》鄭玄注說:「倫猶類也;患,害也。」孔穎達解釋說:「論倫無患者,樂主和同論說等倫,無相毀害,是樂之情也。言樂之本情,欲使倫等和同,無相損害也。」論釋為論說,倫釋為倫類,論說與倫類就是語言與形質;不相違背就是無相毀害。總的意思就是樂的主旨(所謂本情)是要言與實合,表與裡合,形與體合。(
20)「官」,系據《樂記》補。鄭玄釋其意說:「官,猶事也。」《正義》引賀瑒語說:「八音克諧使物歡喜,此樂之事跡也。」(
21)邪:邪曲,不正當,不正派。(
22)制:《正義》釋為節制。《樂書》中節制一詞都說成「節」,如:「好惡無節於內」,「人之好惡無節」,「人為之節」,「所以節喪紀也」,「禮節民心」,「大禮與天地同節」等,無一例用「制」字者。再者,文中是禮樂相對而言,先言樂之情,樂之官;後言禮之質,禮之制。「情」擇為「主旨」,與「質」相應;「官」譯為「事跡」,「制」若譯為「節制」,則與「事跡」二字不能相配,必非作者本意。因此「制」應譯成「形制」。(
23)施:用、加。金石:金指金屬製成的樂器,如鍾等;石指石類物質製成的樂器,如磬等。金石相合泛指一切樂器。(
24)越:《說文》:「越,度也。」「越於聲音」就是度為新聲的意思。又《樂雅·釋言》說:「越,揚也」。郭璞釋說:「謂發揚。」「越於聲音」釋為「揚為聲音」,亦通。以上兩句的意思是講禮樂應用的兩個方面:施於金石,化為聲音。(
25)言禮樂應用於以上四方面,是天子與眾民所共同的。
王者功成作樂(1),治定制禮。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辨者其禮具(2)。干戚之舞,非備樂也(3);亨孰而祀(4),非達禮也(5)。五帝殊時,不相沿樂;三王異世,不相襲禮。樂極則憂(6),禮粗則偏矣(7)。及夫敦樂而無憂(8),禮備而不偏者,其唯大聖乎?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也(9);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也。春作夏長十,仁也;秋斂冬藏,義也。仁近於樂(
11),義近於禮(
12)。樂者敦和(
13),率神而從天(
14);禮者辨宜(
15),居鬼而從地(
16)。故聖人作樂以應天,作禮以配地。禮樂明備,天地官矣(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