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綠筠卻不忍刻下割捨,悽悽切切,無可奈何,只得將私訂終身之事囑了一回。 因口占有二絕,以為贈別之作云: 於今索處伴無從,去去離離總悴容。 不識禪關渾近遠,深閨可得聽疏鐘。 梅花路人小轎湄,十里相思莫寄知。 還有淒涼芳草怨,傷心不獨為分離。 云娥臨別,亦步綠筠之韻和詩二首云: 回首名流何處從?強留客地倍羞容。 心中別去還相憶,只聽茅庵靜夜鐘。 故山遙隔碧流湄,欲歷千溪訪所知。 行客依然為寄客,那到別地又言離。 云娥和韻畢,綠筠小姐送至外廳,兩下相別而去。 那惜花帶著主母與云娥小姐前愛月共為四人,不多時到了白梅庵來。 遂將夫人借寓之事,與師父說知。 那老師父見三人來,俱是同鄉,又是官家宅眷,遂命小記打掃客房,整潔安靜,乃請葉夫人、小姐居住歇宿。 自是而後,葉夫人與郭夫人每欲相見,即遣婢往來,各相慰藉。 不覺韶光易過,又值三春時候。 春色重來,而情有所感,自見於詩詞筆墨之下。 故云娥與綠筠多以詩詞來往。 綠筠嘗作四時詞,以貽云娥云。 其詞曰: 才一別,又是陽春節。 帶雨梨花門深閉,懷人腸欲折。 人在天涯雨雪,一向音書斷絕。 兩地心思思不竭,沾衣紅淚咽。 右調《謁金門》 紫燕掠新泥,上下雙飛東復西。 不管離人添別恨,悽悽妒汝、翩翩日並棲。 楊柳綠盈堤,寸心轉輾望偏迷。 試問白梅庵里客,日日香閨,猶億雙燕題。 右調《南柯子》 寂寥秋夜睡,覺香鬟不整,曲欄桿外月光冷。 空階積綠粘脂粉,涼夜葉交飛金並,梧桐墜,又恨同心人。 思欲寄愁箋,茅庵隔遠言難盡。 惟有殘燈影帳里,相棲冷,慵起推窗。 恨盼長安遠,魚雁音書難作準,幾時掛月在梧桐,卻把離情仔細問。 庶幾不負兩青春,寶枕垂云方睡穩。 右調《瑞鶴仙》 片片花飛寒夜,短枕單衾。 三處棲遲唯怨別,夢魂何自更追尋。 隔在天涯人萬里,不知何處月偏明。 有懷今夕自愁深,只有-娥知我心。 飛葉連天作墜,梅花帶雪成林。 那堪此際斷佳音,惹得懨懨病不禁。 人面憐將花共瘦,不睏倦寢聽雞鳴。 若有夢中相見,使人無事恨離情。 右調《河滿子》 云娥與綠筠相隔不相見,作排律贈之云: 別後情何似,明河隔素心。 妝慵頻墜髻,意懶絕鳴琴。 歲月人間異,音書天際沉。 離思愁不耐,獨坐恨難禁。 連袂歸何日,春風又變今。 悽悽留客地,寂寂問梅林。 容比花同瘦,愁方水更深。 那堪依古剎,況乃類棲禽。 鐘鼓松堂暮,煙雲竹徑陰。 掩窗留燭焰,吟夜惜分衿。 莫訴相思苦,常凌節序侵。 ① 半衾曾對榻,一信重如金。 夢殘心自警,人去香難尋。 以餘情渺渺,知汝語。 持此聊相答,腸攢懶步吟。 ①原文脫一「凌」字,據不印本補。 卻說云娥瞞著夫人,且常致書訪生訊息,竟在白梅庵住了不題。 正是: 有獨神方能駐景,休將鳳紙寫相思。 第二十二回 好友作門生暗中摸索 嬌娃充選侍格外搜求 詞曰: 碧蘭紛紛①,桂花扳花。 思入丹霄,彩奪朱霞。 離別經時,憑空一顧,識是名家。 詎知才別,拔萃佔有高魁。 正慶排班,佳麗出色選嬌娃。 不許停車,待哺寒鴉。 調奏琵琶,目盼飛鴻,恨遍天涯。 右調《入桂令》 卻說司墨同著墨奴,別了廣教寺,向北京而去。 一路查生軌跡,到處杳然。 兩人直到北京,便來投那歐陽生內翰衙門。 便對行班說道:「托為傳言,說有黃公子家人求見。 敝處嘉興。 」門役遂引兩人進見歐陽生。 墨奴見了歐陽生,遂將別後為事問流、現充北軍一一說了。 歐陽生聞言,不勝駭異,長嘆一聲,乃道:「原來與我反別後,因情誤事,遭此意外之憂。 今既長流北軍,不時即應解到。 等其到后,自必力為周旋。 」說畢,遂命長班往各驛遍查黃生軌跡,各領歐陽大人之命而去。 司墨與墨奴在府內住了。 卻說黃生同著慕荊住于梓香里。 到了次年,又值大比之年,遂商量欲往北京,納監入闈,兩人遂收拾北上。 是科恰好遇是歐陽翰主試,遍行迴避,不見外人,人闈去了。 生到,聞此訊息,不勝悵恨,只得援例捐監,易名李之華。 三場已畢,仍同慕荊宿于客館。 主卷乃歐陽生,看到黃生一卷,反覆讚歎。 暗想道:「看此卷文字、筆力,全似我友黃玉史,若非其人,安能有此?」又想道:「我友已經發配北軍,我既令人遍查軌跡,保得無罪回家,已為萬幸,豈其到京,又能赴試?此必非其人也。 我如今只就卷取文,若是吾友,更為快意;如不是黃生,得了門人若此,亦不負我衡文巨眼矣。 」遂將生卷拔取第一。 到了揭曉日期,眾位官員俱在公堂揭封謄榜。 歐陽生先將元卷拆開一看,意中亦欲黃生高中。 不期封拆起來,乃是李之華,內仍注著江南應天府籍。 不是黃生,頗覺意中不豫。 而榜上追查,又無黃-名字。 到了次日,同年俱來赴宴,解元而居上座,歐陽主司亦在。 那時細認,原來解元乃是黃生。 生已知應司乃是歐陽,但于公堂,不敢說起舊話,只得宴罷別去。 歐陽生回去,即命家人去請李解元相見。 第2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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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春園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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