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他們近來的服喪,仍需略略推遲安耐特的婚事,不能過分催促,她有一種含混而強烈的恐懼,怕碰到什麼事情會使這個計劃破產,她几乎不能自己地要使她的女兒心裡對侯爵產生愛情。 她繼續動用一切外交手腕以保住奧利維埃。 她在家裡採用了一種更精心、更秘密的新方式,用來使這兩個年輕人高興,而不讓那兩個男人碰上。 由於畫家按他的工作習慣從不外出早午餐,並且一般只將晚間安排給朋友,她常邀侯爵來早午飯。 他來時,在他周圍散髮出一陣騎馬散步的朝氣,一種晨風的氣息。 而且他愉快地談論種種社會新聞,差不多都是顯赫的巴黎馬術界人士天天在林間小道上傳來傳去的。 安耐特聽得津津有味,她對他當時給她的這些慇勤感到有趣,十分新鮮而且看作是瀟灑的美麗外表。 他們之間建起了一種青年人的親密關係,對馬的共同愛好自然而然地使他們的熱情友誼更加緊密。 等到他走後,伯爵夫人和伯爵巧妙地稱讚他,說些該說的話,使那個年輕姑娘懂得,如果他能得她的歡心,他就會等着她去和他結婚。 而她很快就懂了,而且直率的推理,很簡單地就判定如果和這個漂亮男孩子結婚,在其他的稱心如意之中,她最喜歡的將是每天早晨可以跨着一匹純種馬和他並騎出去迅跑。 他們十分自然地,在某天握過手微微一笑之後就談起了這件婚事,成了姻親,好像這是久已決定了的。 於是侯爵開始帶些禮品來,而公爵夫人待安耐特則像是待自己的女兒。 整個兒這件事是建立在一種共識上,再加上在白天安靜的時刻裡過一點兒家庭式相處的文火促成的。 這位侯爵還有很多其他的事、其他關係、其他工作和任務,他很少在晚上去。 奧利維埃每週有規律地去他朋友家晚餐。 而且還繼續並不預先通知,等到晚十點到午夜之間闖去,向他們討杯茶喝。 他一進門,伯爵夫人就密切注意他,滿心想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 他看一眼,動一動都無不立刻被她加以詮釋,而她總是想:「看見我們倆一個傍一個的時候,他不可能不愛她。 」這種想法弄得她自己很受罪。 他也帶些禮物來。 不曾有過那個星期他來時會不在手裡拿着兩個小包的,其中一個是送給做母親的,一個是給女兒的。 那位伯爵夫人打開經常是裝着些講究物品的小盒時,心裡總是壓力重重。 她十分熟悉這種贈與的願望。 作為一個女人,她從不曾有過機會能送點東西去討歡喜,如到商店裡找點叫人喜歡的小玩意買來送給「他」,她享受不到這種滿足感。 這個畫家以前也曾經有過這種熱情階段。 她曾好多次看到他帶著同樣的微笑、同樣的姿態手裡拿着一個小包進來。 後來這種事消失了,但現在重新開始了。 為了誰呢?她對此毫不懷疑,還不是為了她! 他像是累了,瘦了。 她從而推論他很苦惱。 她將他來的次數、他的神氣、他的風度和對安耐特的美麗也開始動情的侯爵作了比較。 這是兩件完全不一樣的事:法朗達先生是動了心,奧利維埃·貝爾坦是在愛!至少在遭折磨的那些鐘點裡她相信是這樣,儘管她希望自己弄錯了;但後來,在即使有幾分鐘平靜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想的。 唉!她單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有過多少次几乎要問他、請求他、懇求他對她說出來,承認一切,一點都不對她隱瞞。 她寧可弄清楚,在肯定的情況下哭,而不願在疑慮中受罪;因為她無法能看透他合上了的心,她感到在那裡有另一個愛情在生 這顆心她看得比她的生命還珍貴。 她曾守護它、鼓勵它,十二年來以她的愛情使它生氣勃勃。 她曾以為是有把握的、曾經希望這是決定性贏得了的、征服了的心、馴服了的心,直到他們的末日也會是赤熱忠誠的。 而現在由於一個想不到的,可怕而殘酷的叵運,它從她這兒逃走了。 是的,它突然關上了,並在裡面保存着一件秘密。 她再也不能用一個親昵的字走進去,將那兒當作一間只為她敞開,在那裡纏繞她情絲萬縷的可靠隱藏之所。 愛又有什麼意思呢?如此毫不保留地獻出之後,而突然之間這個自己對之獻出了整個生命和全部生存,對之獻出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一切的人忽然從您這兒逃走了,因為有另一張臉使他喜歡;於是旦夕之間變得几乎是陌生人! 成了個陌生人!他,奧利維埃?他用和以前一樣的字、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調子和她說話。 雖然在他們之間有了點兒事,有了點無法解釋的、抓不住的、克服不了的極小事情,然這點極小的事當風向一轉時就讓船帆遠揚了。 第6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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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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