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到一張大理石長桌上,像在一間客廳裡似的聊起來。 一些侍應生走過來送飲料、人們聽得到那些先生們光身坐上去時椅子格格響的回聲和淋浴的噴水聲音。 從這個圓形大場子的各個角落裡都發出水流的汩汩聲,使這兒像充滿了一陣輕輕的雨聲。 時刻有新來的人來朝這三位朋友招呼,或者走過來握握手。 其中有胖公爵哈里遜,小個兒親王艾皮拉泰,子爵佛拉克等等。 羅克迪亞納突然說: 「瞧,法郎達!」 侯爵進來了,手撐在胯骨上,用一種春風得意,一無牽掛的輕鬆神態走過來。 蘭達低聲說: 「這是個角鬥士,這傢伙。 」 羅克迪亞納轉過身。 對著貝爾坦,接下去說: 「他真是快要娶您的朋友家的女兒嗎?」 「我想是。 」貝爾坦說。 可是在這個人面前。 在此時此處。 這個問題使奧利維埃受到一陣可怕的絶望和冒犯性的打擊。 對一切隱約可見的現實情況的憎恨,瞬時之間如此尖鋭地湧上心頭,使他有一段時間得和自己的動物性衝動相鬥爭,防止會撲到這個侯爵身上去。 後來他站了起來說: 「我乏了,我立刻到按摩師那兒去。 」 一個阿拉伯人走過去。 「阿穆德,你沒事嗎?」 「是的,貝爾坦先生。 」 於是他急急走開,免得去握法郎達的手,後者正慢慢繞着土耳其浴室走過來。 休息大廳十分安靜,周圍環列着放著床的單間,正中央的是一個種着非洲植物的花壇,噴泉在中間向外均勻噴水。 他只好在那兒休息了一刻來鐘,他感到像是遭到跟蹤,遭到威脅,侯爵就會找到他,他得伸出手去像朋友似的接待他,而心中卻抱著殺死他的願望。 他很快就走到鋪滿落葉的大道上。 已經沒有葉子掉下來了,一場時間長久的陣風早已將最後那些葉子吹了下來。 它們組成的紅黃色地毯在顫抖,翻滾,在越來越強勁的微風推動下,從一條人行道到另一條人行道形成了波濤起伏。 一下子一陣類似吼叫的聲音從屋頂掠過,這是暴風雨括過時發出的野獸般嗥叫,同時一陣像是來自馬德蓮納大街的狂風猛烈地捲了過來。 那些樹葉,所有的落葉像在等着它似的,當它過來時全翻騰起來。 它們在他前面奔跑,整合一群一群,打着旋轉,成為螺旋型上升直到屋頂上面。 風攆着它們像攆着一群牲畜;這是一群瘋了的禽鳥,它們正在飛起來,朝巴黎的城外逃走,朝郊區的自由藍天逃走。 當由樹葉和塵土組成的厚大灰雲從馬萊斯埃們區的上空消失時,車道和人行道變成赤條條的了,清潔得出奇並且像是剛掃過一樣。 貝爾坦心想;「我這是怎麼回事兒呢?我該幹什麼呢?我往哪裡去呢?」他什麼也想不出來,於是回頭往家裡走。 一間賣報的小亭吸引了他的視線。 他買了七八份報,希望從中找到也許能讀上一兩個小時的東西。 「我在這兒吃飯。 」他進門時說,於是上樓進了他的工作室。 可是當他坐下時,他感到他在這兒無法休息,因為他全身都像一頭瘋了的畜生一樣激動。 瀏覽那些報刊沒有能讓他散一分鐘的心,而他讀的那些事只停留在眼下,根本不往心裡去。 在一篇他絲毫不曾想去看懂的文章裡,有紀葉羅阿的名字使他一驚。 這是篇涉及眾議院的,那位伯爵在裡面說了幾句話。 這個人名提醒了他,接着又見到了著名男高音孟特羅塞的名字,他將在十二月末左右在大歌劇院專場演出。 報上說這將是一個隆重的音樂節日,因為離開巴黎六年的孟特羅塞剛從歐美兩洲取得空前的成功歸來。 而且還有著名的瑞典女歌唱家埃爾松陪同演出,巴黎有五年沒有聽到她了。 奧利維埃立刻有了主意,像是從他心裡深處冒出來的:讓安耐特能享受享受這種快樂。 後來他想伯爵夫人的喪服會妨礙這個計劃。 於是他研究辦法,無論如何要實現這個打算。 只有一個辦法能行,他得在那個劇場選一個人家几乎看不見的包廂。 如果那位伯爵夫人無論如何不肯去,讓安耐特由她父親和公爵夫人陪去。 在這種情況下,他得請公爵夫人做包廂的主客。 可是這樣一來,他還得請侯爵。 他猶猶豫豫,考慮了好久。 第6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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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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