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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年間,張寶藏任金吾長史,經常因為在朝值班結束,歸回櫟陽。有一次在路上碰到一個少年打獵,割下新鮮肉野餐。張寶藏靠着樹長嘆說:「我張寶藏年已七十,未曾吃過一次象這樣的酒肉,太可悲了。」旁邊有一個和尚指着他說:「六十日之內,官職會升到三品,有什麼可嘆息的呢?」說完就不見了。寶藏很奇怪,立刻回到京城。這時太宗得了痢疾很痛苦,很多醫生給治都不見效。就下詔書訪問殿庭中的左右大臣,有能治這種病的,一定重重賞他。當時寶藏也曾被這種病困擾過,就寫了一份奏疏獻出用乳汁煎蓽撥的藥方,皇上服了藥以後立刻就好了。下詔給宰相,授予張寶藏五品官。魏徵有意為難,過了一個多月也不擬文授官。皇上的病又發作了,詢問左右侍臣,:「我以前吃了乳煎蓽撥的藥很有效。」於是又命令進獻此藥,一吃又好了。因此皇上想想說:「我曾下令授予進方人五品官,到現在不見提升授官,什麼原因呢?」魏徵害了怕,說:「奉詔那時候,不知是文還是武的。」皇上生氣說:「治好了宰相,不妨授給他三品官,我是天子,難道不如你嗎?」就嚴厲地說:「給他三品文官。再授鴻臚卿官號。」當時正好六十天啊。
授判冥人官
唐太宗極康豫。太史令李淳風見上,流淚無言。上問之,對曰:「陛下夕當晏駕。」太宗曰:「人生有命,亦何憂也!」留淳風宿。太宗至夜半,上奄然入定,見一人云:「陛下暫合來,還即去也。」帝問:「君是何人?」對曰:「臣是生人判冥事。」太宗入見,判官問六月四日事,即令還,向見者又迎送引導出。淳風即觀玄象,不許哭泣,須臾乃寤。至曙,求昨所見者,令所司與一官,遂注蜀道一丞。上怪問之。選司奏:「奉進止與此官。」上亦不記,旁人悉聞,方知官皆由天也。
【譯文】
唐太宗特別健康快樂,太史令李淳風拜見皇上,流着眼淚不說話。皇上問怎麼回事,淳風回答說:「陛下你晚上要晏駕。」太宗說:「人生有命,有什麼憂愁的?」留淳風在宮裡住下。到半夜的時候,皇上平和地沒有雜念地躺着。見一個人來說:「陛下暫時該來,一會兒就回去。」太宗問他:「你是什麼人?」那人回答說:「臣下是活着的人辦陰間的事。」太宗就隨那人進入冥府,判官問他六月四日的事,然後就讓大家回去了。以前見到的那個人又迎送領着太宗出了冥府。淳風立刻看天象,不許哭泣,不一會醒了。到天亮時,尋找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個人,令主管的官員給他一個官職,於是才知道他是蜀道上一個縣丞。太宗很奇怪,問這件事。選司回奏說:「奉聖旨授給他這個官。」皇上已經不記得了,別人卻都聽說過。這才知道官職都是由天定的。
王無礙
唐王無礙,好博戲,善鷹鷂。文武聖皇帝微時,與無礙捕戲爭彩,有李陽之宿憾焉。帝登極,礙藏匿不出。帝令給使,將一鷂子于市賣之,索錢二十千。礙不之知也,酬錢十八貫。給使以聞,帝曰:「必王無礙也。」遂召至,惶懼請罪。帝笑而賞之,令于春明門,待諸州庸車三日,並與之。礙坐三日,屬灞橋破,唯得麻三車,更無所有。帝知其命薄,更不復賞。頻請五品,帝曰:「非不與卿,惜卿不勝也。」固請,乃許之。其夜遂卒。(出《朝野僉載》)
【譯文】
唐朝的王無礙,好賭博的遊戲,喜歡養鷹鷂。文武聖皇帝沒登位時,與無礙賭博爭輸贏,有李陽之宿的遺憾。文武聖皇帝登位時,王無礙藏了起來。皇帝就命令給使,把一個小鷂拿到集市上去賣,要價二十千。王無礙當然不知道這件事,給價十八貫。信使把這件喜報告給皇帝,皇帝說:「一定是王無礙。」於是就召到皇宮,無礙惶恐請罪。皇帝笑了,並賞賜他,讓他到春明門等待各州來的車三天,並都送給他。王無礙坐了三天,因為灞橋壞了,只得到三車麻,再也沒得到別的東西。皇帝知道他命薄,再也沒有賞給他什麼。但無礙多次請求要做五品官。皇帝說:「我並不是不想給你,可惜的是你受用不了啊!」無礙堅決請求,皇帝就同意了。那天夜裡王無礙就死了。
宇文融
劉禹錫曰:「官不前定,何名真宰乎?」永徽中,盧齊卿卒亡。及蘇,說見其舅李某,為冥司判官,有吏押案曰:「宇文融合為宰相。」舅曰:「宇文融豈堪為宰相?」吏曰:「天曹符已下,數日多少。」即由判官。”舅乃判一百日。既而拜宰相,果百日而罷。(出《嘉話錄》)
【譯文】
劉禹錫曾說:「官職不是生前定的,為什麼叫真宰相呢?」永徽年間,盧齊卿身死,到甦醒後,說見到他的舅父李某,做了冥府的判官,有一個府吏查閲案卷說:「宇文融應該當宰相。」舅父說:「宇文融怎麼能勝任宰相?」府吏說:「天府的命令已經下來了。當多少天由判官決定。」舅父就判了一百天。果然宇文融就拜為宰相,到了一百天又被罷免了。
路潛
懷州錄事參軍路敬潛遭綦連輝事,于新開推鞫,免死配流。後訴雪,授睦州遂安縣令。前邑宰皆卒於官。潛欲不赴,其妻曰:「君若合死,新開之難,早已無身。今得縣令,豈非命乎?」遂至州,去縣水路數百里上。寢堂西間,有三殯坑,皆埋舊縣令。潛命坊夫填之。有梟鳴于屏風,又鳴于承塵上。並不以為事。每與妻對食,有鼠數十頭,或黃或白,或青或黑。以杖驅之,則抱杖而叫。自余妖怪,不可具言。至一考滿,一無損失。選授衛令,除衛州司馬,入為郎中,位至中書舍人。(出《朝野僉載》)
【譯文】
懷州與他睦州遂安縣令的官職。前幾任縣宰都死在任內,路潛就想不去上任。他的妻子說:「您若該死,新開那次遭難,早就死了,現在得到縣令的職務,難道不是命嗎?」路潛認為有理,就到了睦州,由睦州到遂安縣水路有數百里以上。遂安縣府衙寢堂西邊,有三個殯葬的坑,都埋着以前的縣令。路潛令坊夫填上了。又發現在屏風上有梟鳥叫,一會又在天花板上叫。路潛並不認為是什麼事。每次與妻子對坐著吃飯,就有幾十頭老鼠出來,有黃色有白色的,有青色有黑色的,用木杖驅趕,那些鼠就抱著木杖叫喚,其餘的妖怪事,不能一一都說出來。到一考任滿,沒有一點兒損失。後來選授予衛令,任命為衛州司馬,又任為郎中,直到做中書舍人。
甘子布
周甘子布,博學有才,年十七,為左衛長史,不入五品。登封年病,以驢輿強至岳下,天恩加兩階,合入五品,竟不能起。鄉裡親戚來賀,衣冠不得,遂以緋袍覆其上,貼然而終。(出《朝野僉載》)
【譯文】
周代甘子布,博學廣識才智出眾,十七歲任左衛長史,但官不入五品。登封那年得了病,用驢輦勉強拉到秦岳下,皇天恩賜加兩階,該入五品,但身體虛弱起不來,鄉裡鄰居好友親戚來祝賀,但又不能穿戴衣冠,只得把紅袍覆蓋在他身上,安定地死去了。
李迥秀
李迥秀為兵部尚書。有疾,朝士問之。秀曰:「仆自知當得侍中,有命固不憂也。」朝士退,未出巷而薨。有司奏,有詔贈侍中。(出《定命錄》)
【譯文】
李迥秀任兵部尚書。有病,朝中官員來慰問他,他說:「我自己知道我應該當侍中,有命在就不用憂慮。」朝中官員退出,還沒走出街巷,李迥秀就死了。有司上奏給皇上,皇上有詔贈予李迥秀侍中。
狄仁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