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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阿姨 - 70 / 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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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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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着瑪奈弗太太!」男爵一口咬定,「我不知道他們怎麼辦的;可是我要知道,而你也一定能打聽出來。要是你查出他們私情的線索,包你兒子當公證人。」

「男爵,別這樣多心,」奧利維埃太太說,「太太是愛您的,而且只愛您一個;她的用人知道得清清楚楚,我們都說您是世界上最有福的人,因為,不用說啦,您知道太太好到怎麼樣……啊!真是太好了!……她每天十點鐘起床;她吃早飯,過後她花一個鐘點梳妝,這樣就到了下午兩點;那時她上杜伊勒裡花園散步,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到四點她回家等您來……噢!這些都安排得象時鐘一樣準確。她什麼事都不瞞她的貼身老媽子,她的貼身老媽子蘭娜又什麼事都不瞞我。是的,蘭娜不會瞞我的,因為她對我兒子很好……所以您瞧,要是太太跟克勒韋爾先生有什麼不清不楚,我們一定會知道的。」


  

男爵滿面紅光的回到瑪奈弗太太那兒,以為這個下賤的娼婦,跟海中的美人魚一樣狡詐、一樣美麗、一樣有風情,只愛他一個人。

克勒韋爾與瑪奈弗正開始第二局皮克。克勒韋爾當然是輸的,象一切心不在焉的賭客一樣。瑪奈弗知道區長心不在焉的原因,老實不客氣趁火打劫:他先偷看要抓的牌然後換牌;先偷看對家手裡的牌然後出張。每把輸贏是一法郎,男爵回進去時他已經刮了區長三十法郎。

「嗯,只有你們兩個嗎?那些人呢?」男爵很奇怪沒有一個旁人在場。

「你的好脾氣把大家都嚇跑了,」克勤韋爾回答說。

「不是的,那是為了我女人的表哥,」瑪奈弗插嘴道,「他們以為瓦萊麗和亨利分別了三年,應當多談談,所以很識趣的溜了……要是我在,我會把他們留下的;可是也不行,李斯貝特每次都是十點半來招呼喝茶的,她一閙病,什麼都弄糟啦……」

「李斯貝特真的不舒服嗎?」克勒韋爾氣沖沖的問。

「人家這麼說就是,」瑪奈弗不關痛癢的態度,表示他根本不把女人當做人。

區長望瞭望鐘,算出男爵在貝特那兒耽擱了三刻鐘。看到于洛的得意,克勒韋爾覺得埃克托,瓦萊麗,和李斯貝特都有嫌疑。

「我剛看過她,可憐的姑娘病得很凶,」男爵說。

「好朋友,你這紅光滿面的氣色,倒象是幸災樂禍似的。」克勒韋爾話中帶刺地接著說,「李斯貝特是否有生命危險?據說你的女兒是承繼她的。現在你簡直換了一個人。你走的時候臉色象奧賽羅,回來象聖普樂①……我倒很想瞧瞧瑪奈弗太太的臉……」

①聖普樂是盧梭小說《新愛洛伊絲》中的男主人公,愛情的同義語。奧賽羅是莎士比亞名劇《奧賽羅》中的主人公,嫉妒的象徵。

「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瑪奈弗理好了牌望克勒韋爾前面一放。

這個四十七歲就形銷骨立的傢伙,死氣沉沉的眼睛居然發出光來,冷冰冰軟綿綿的腮幫透出一些暗淡的顏色,沒有牙齒的嘴巴張開一半,灰黑的舌頭上堆着一泡白沫,象鉛粉又象乾酪。膿包這一發火,把區長嚇壞了;他已經是命若游絲,決斗的時候大不了一拚完事,不象克勒韋爾冒着整個身家財產的危險。

「我說,」克勒韋爾回答,「我想瞧瞧瑪奈弗太太的臉,而且我並沒說錯,你瞧你現在的臉多難看。真的,你醜死了,親愛的瑪奈弗……」

「你可知道你不客氣嗎?」

「四十五分鐘贏了我三十法郎的人,我才不會覺得他好看呢。」

「啊!要是你十七年前看到我……」

「那時你是小白臉嗎?」克勒韋爾問。


  

「就為這個我倒了霉;要是長得跟你一樣,我也當上議員當上區長了。」

「對,」克勒韋爾笑道,「你跟妖精打架打得太多了。人家拜財神去求金銀,你卻是拜了媒婆討藥吃!」

克勒韋爾說罷哈哈大笑。瑪奈弗失了面子會生氣,對這一類粗俗惡劣的玩笑卻不以為忤;那是他和克勒韋爾針鋒相對說慣的。

「不錯,我吃了女人的大虧;但是老實說,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壽長壽短,那是我的格言。」

「我可是喜歡福壽雙全的,」克勒韋爾回答。

瑪奈弗太太進來,看見丈夫跟克勒韋爾打着牌,連男爵一共只有三個人;她看了看區長的臉就摸到區長的心事,立刻定下了步驟。

「瑪奈弗,我的乖乖!」她過來靠着丈夫的肩膀,把美麗的手指撩撥他灰得邋裡邋遢的頭髮,撩來撩去也蓋不了他的腦袋。「夜深了,你該睡了。你知道明天要吃瀉藥,醫生吩咐的,七點鐘蘭娜就得端藥茶給你……你想活下去,就得放下你的皮克……」

「咱們算五分吧?」瑪奈弗問克勒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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