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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130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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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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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玄義無師法,而神解過人,高談鮮能抗拒。永明中遇疾,爲門律,自序云:「吾文章之體,多爲世人所驚,汝可師耳以心,不可使耳爲心師也。夫文豈有常體,但以有體爲常,政當有其體。丈夫當刪詩、書,制禮樂,何至因循寄人籬下。」臨卒,又戒其子曰:「手澤存焉,父書不讀,況父音情,婉在其韻。吾意不然,別遺爾旨。吾文體英變,變而屢奇,豈吾天挺,蓋不隤家聲。汝可號哭而看之。」融文集數十捲行于世,自名其集爲玉海。司徒褚彥回問其故,融云:「蓋玉以比德,海崇上善耳。」張氏前有敷、演、鏡、暢,後有充、融、卷、稷。第六弟寶積,建武中,出爲廬陵太守。時名流謝伷、何點、陸惠曉、孔珪至融弟鐵之舍。點造坐便曰:「今日可謂盛集,二五我兄弟之流,阿六張氏保家之子。」顧見王思遠曰:「卿詐作善,非實得也。」二五謂孔珪及融並第五。

寶積永元中爲湘州行事蕭穎冑于江陵,乘腰輿詣穎冑,舉動自若。穎冑問:「何至之晚?」答曰:「本朝危亂,四海橫流,既不能爲比干之死,實未忍爲微子之去,是以至晚。」穎冑深以爲善,即用爲相府諮議。後位御史中丞。


  

融與東海徐文伯兄弟厚。文伯字德秀,濮陽太守熙曾孫也。熙好黃、老,隱于秦望山,有道士過求飲,留一瓠盧瓜與之,曰:「君子孫宜以道術救世,當得二千石。」熙開之,乃扁鵲鏡經一卷,因精心學之,遂名震海內。生子秋夫,彌工其術,仕至射陽令。嘗夜有鬼呻吟,聲甚淒愴,秋夫問何須,答言姓某,家在東陽,患腰痛死。雖爲鬼痛猶難忍,請療之。秋夫曰:「雲何厝法?」鬼請爲芻人,案孔穴針之,秋夫如言,爲灸四處,又針肩井三處,設祭埋之。明日見一人謝恩,忽然不見。當世伏其通靈。

秋夫生道度、叔向,皆能精其業。道度有腳疾不能行,宋文帝令乘小輿入殿,爲諸皇子療疾,無不絶驗。位蘭陵太守。宋文帝云:「天下有五絶,而皆出錢唐。」謂杜道鞠彈棋,范悅詩,褚欣遠模書,褚胤圍棋,徐道度療疾也。

道度生文伯,叔向生嗣伯。文伯亦精其業,兼有學行,倜儻不屈意于公卿,不以醫自業。融謂文伯、嗣伯曰:「昔王微、嵇叔夜並學而不能,殷仲堪之徒故所不論。得之者由神明洞徹,然後可至,故非吾徒所及。且褚侍中澄富貴亦能救人疾,卿此更成不達。」答曰:「唯達者知此可崇,不達者多以爲深累,既鄙之何能不恥之。」文伯爲效與嗣伯相埒。宋孝武路太后病,衆醫不識。文伯診之曰:「此石博小腸耳。」乃爲水劑消石湯,病即愈。除鄱陽王常侍,遺以千金,旬日恩意隆重。宋明帝宮人患腰痛牽心,每至輒氣欲絶,衆醫以爲肉症。文伯曰:「此發症。」以油投之,即吐得物如發。稍引之長三尺,頭已成蛇能動,掛門上適盡一發而已,病都差。宋後廢帝出樂游苑門,逢一婦人有娠,帝亦善診,診之曰:「此腹是女也。」問文伯,曰:「腹有兩子,一男一女,男左邊,青黑,形小於女。」帝性急,便欲使剖。文伯惻然曰:「若刀斧恐其變異,請針之立落。」便寫足太陰,補手陽明,胎便應針而落。兩兒相續出,如其言。

子雄亦傳家業,尤工診察,位奉朝請。能清言,多爲貴游所善。事母孝謹,母終,毀瘠幾至自滅。俄而兄亡,扶杖臨喪,撫膺一慟,遂以哀卒。

嗣伯字叔紹,亦有孝行,善清言,位正員郎,諸府佐,彌爲臨川王映所重。時直合將軍房伯玉服五石散十許劑,無益,更患冷,夏日常復衣。嗣伯爲診之,曰:「卿伏熱,應須以水發之,非冬月不可。」至十一月,冰雪大盛,令二人夾捉伯玉,解衣坐石,取冷水從頭澆之,盡二十斛。伯玉口噤氣絶,家人啼哭請止。嗣伯遣人執杖防合,敢有諫者撾之。又盡水百斛,伯玉始能動,而見背上彭彭有氣。俄而起坐,曰:「熱不可忍,乞冷飲。」嗣伯以水與之,一飲一升,病都差。自爾恆發熱,冬月猶單褌衫,體更肥壯。

常有嫗人患滯冷,積年不差。嗣伯爲診之曰:「此屍注也,當取死人枕煮服之乃愈。」於是往古塚中取枕,枕已一邊腐缺,服之即差。後秣陵人張景,年十五,腹脹面黃,衆醫不能療,以問嗣伯。嗣伯曰:「此石蚘耳,極難療。當取死人枕煮之。」依語煮枕,以湯投之,得大利,並蚘蟲頭堅如石,五升,病即差。後沈僧翼患眼痛,又多見鬼物,以問嗣伯。嗣伯曰:「邪氣入肝,可覓死人枕煮服之。竟,可埋枕于故處。」如其言又愈。王晏問之曰:「三病不同,而皆用死人枕而俱差,何也?」答曰:「屍注者,鬼氣伏而未起,故令人沈滯。得死人枕投之,魂氣飛越,不得復附體,故屍注可差。石蚘者久蚘也,醫療既僻,蚘蟲轉堅,世間藥不能遣,所以須鬼物驅之然後可散,故令煮死人枕也。夫邪氣入肝,故使眼痛而見魍魎,應須而邪物以鈎之,故用死人枕也。氣因枕去,故令埋于塚間也。」又春月出南籬門戲,聞笪屋中有呻吟聲。嗣伯曰:「此病甚重,更二日不療必死。」乃往視,見一老姥稱體痛,而處處有黑敢黑無數。嗣伯還煮鬥余湯送令服之,服訖痛勢愈甚,跳投床者無數。須臾所黑處皆拔出釘,長寸許。以膏涂諸瘡口,三日而復,雲「此名釘疽也」。

時又有薛伯宗善徙癰疽,公孫泰患背,伯宗爲氣封之,徙置齋前柳樹上。明旦癰消,樹邊便起一瘤如拳大。稍稍長二十餘日,瘤大膿爛,出黃赤汁鬥餘,樹爲之痿損。

論曰:有晉自宅淮海,張氏無乏賢良。及宋齊之間,雅道彌盛。其前則雲敷、演、鏡、暢,蓋其尤着者也。然景胤敬愛之道,少微立履所由,其殆優矣。思光行己卓越,非常俗所遵,齊高帝所云「不可有二,不可無一」,斯言其幾得矣。徐氏妙理通靈,蓋非常所至,雖古之和、鵲,何以加茲。融與文伯款好,故附之云爾。

 卷三十三

 列傳第二十三

范泰荀伯子徐廣鄭鮮之裴松之何承天


  
泰初爲太學博士,外弟荊州刺史王忱請爲天門太守。忱嗜酒,醉輒累旬,及醒則儼然端肅。泰陳酒既傷生,所宜深誡,其言甚切。忱嗟嘆久之,曰:「見規者衆,未有若此者也。」或問忱,范泰何如謝邈,忱曰:「茂度漫。」又問何如殷覬,忱曰:「伯通易。」忱常有意立功,謂泰曰:「今城池既立,軍甲亦充,將欲掃除中原,以申宿昔之志。伯通意鋭,當令擁戈前驅;以君持重,欲相委留事,何如?」泰曰:「百年逋寇,前賢挫屈者多矣,功名雖貴,鄙生所不敢謀。」

會忱病卒,召泰爲驃騎諮議參軍,遷中書郎。時會稽世子元顯專權,內外百官請假,不復表聞,唯簽元顯而已。泰言以爲非宜,元顯不納。以父憂去職,襲爵陽遂鄉侯。

桓玄輔晉,使御史中丞祖台之奏泰及前司徒左長史王準之、輔國將軍司馬珣之並居喪無禮,泰坐廢,徙丹徒。

宋武帝義旗建,累遷黃門侍郎、御史中丞,坐議殷祠事謬,白衣領職。出爲東陽太守。歷侍中,度支尚書。時仆射陳郡謝混後進知名,武帝嘗從容問混:「泰名輩誰比?」對曰:「王元太一流人也。」徙爲太常。

初,司徒道規無子,養文帝。及道規薨,以兄道憐第二子義慶爲嗣。武帝以道規素愛文帝,又令居重。及道規追封南郡公,應以先華容縣公賜文帝。泰議以爲「禮無二主」,由是文帝還本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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