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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及是河南人,貞元年間的登科進士柳殊的兒子。家在澧陽,曾經到南海遊覽,元帥因為他父親在官僚紳士中很有名望,就讓他在廣州作了個假署員。不久,娶了會長岑家的女兒。生了一個男孩,取名甑甑。柳及以親戚老人離家太遠,不能接來一起住的名義,帶著妻和子回到澧陽安居。還沒過第二年,又以家裡供給不足的名義,自己乘一輛車重遊南海。到了以後謊說家在蒙山。在武仙又娶了沈氏。柳及在郡府作會計,獨有沈氏和她的母親在縣裡的公館住。當時正是秋天,夜幕降臨之後,天晴月皎。忽然在窗戶裡看見一個小孩,用手招呼沈氏說:「不要怕,不要怕,我是你丈夫的孩子。」他說的話和表情態度,都清清楚楚。沈氏把這事告訴了他的母親。她母親就問那小孩是什麼人,有什麼要求。小孩回答說:「我叫甑甑,去年七月死的,所以來辭別。凡是未成年死的人,沒有滿七歲,因為活着的時候沒有什麼罪過,就不受什麼報應。即使不能馬上托生,大多數被天曹有權勢的人所驅使。我也當了差役,只送文書來往于地府間,天曹記錄人間的善和惡,每月都送給地府一次。這其間有空暇的時間,也可以閒溜一會兒。沈氏就告訴他說:“你父親在郡裡當會計,馬上就要回來了。」不一會柳及回來,沈氏就把事情全都告訴了柳及。柳及不信,說:「荒郊野外,該是有妖怪假託人事,怎麼知道不是山精鬼魅干的事呢?」有天晚上,又在窗戶裡看見那小孩用手招呼柳及。柳及開始還懷疑,一本正經地盤問他,等那小孩把來龍去脈都說出來,才知道他不是別的鬼,就哽咽涕泣,又問他夭折的原因。回答說:「去年七月,我玩耍得了痢疾。醫藥都沒有用,所以才死了。這也是命啊。現在被天曹收我作差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托生。」柳及說:「你既然屬於冥司,那麼人生先定的事就會知道了,能不能給我檢看一下窮富命運生死的事,知道了就來告訴我。」小孩回答說:「好。」後來一天晚上小孩來了。說:「冥府有一座大城,貴賤等級,都有自己的位置,好象棋子那樣分佈。世間的人將要死時,或者半年,或者幾個月內,就先在城中招呼他的名,當時我已經聽到呼叫父親你的名了。」就哄騙他走了。然後小孩偷偷地對沈氏說:「我父親的名已經在冥府裡被招呼了,不能在人間活多長時間,以後有人求娶你的人,特別小心不要答應,如果有姓周的,職務在軍隊裡,就可以答應,一定會白頭偕老,衣食充足美好。」小孩所說的近來的事,沒有不應驗的。後來有一天晚上又來說:「我已經拘役有限,不能再到人間來了,從此永別了。」言語淒惋悲愴,哽嚥著走了。過了四個月以後,柳及果然死了。沈氏也在不久後漂泊在南海一帶,有時也有求婚的,都沒有答應。後來長沙有個小將姓周,拿本郡部隊的錢財,在廣州作買賣,請求娶沈氏,一說就同意了。到現在還在。平昌的孟弘微與柳及認識。把他的事都記錄下來了。
韋泛
韋泛者,不知其所來。大曆初,罷潤州金壇縣尉。客遊吳興,維舟于興國佛寺之水岸。時正月望夜,士女繁會。泛方寓目,忽然暴卒。縣吏捕驗,其事未已,再宿而蘇。云:「見一吏持牒來,云:『府司追。』遂與之同行。約數十里,忽至一城,兵衛甚嚴,入見多是親舊往還。泛驚問吏曰:『此何許也?』吏曰:『此非人間也。』泛方悟死矣。俄見數騎呵道而來,中有一人,衣服鮮華,容貌甚偉。泛前視之,乃故人也,驚曰:“君何為來此?’曰:“『為吏所追。』其人曰:『某職主召魂,未省追子。因思之曰:‘嘻,誤矣!所追者非追君也,乃兗州金鄉縣尉韋泛也!』遽叱吏送之歸。泛既喜得返,且恃其故人,因求其祿壽。其人不得已,密謂一吏,引于別院,立泛于門。吏入,持一丹筆來,書其左手曰:『前楊復後楊,後楊年年強。七月之節歸玄鄉。』泛既出,前所追吏亦送之。」既醒,具述其事。沙門法寶好異事,盡得其實,因傳之。後六年,以調授太原楊曲縣主簿,秩滿至京師。適遇所親與鹽鐵使有舊,遂薦為楊子縣巡官。在職五年。建中元年,六月二十八日,將赴選,以暴疾終於廣陵旅舍,其日乃立秋日也。(出《前定錄》)
【譯文】
韋泛,不知道他從哪裡來。大曆初年,罷去潤州金壇縣尉的職務,到吳興來遊覽。在興國佛寺水邊纜了船。當時正是正月十五,善男信女們都來聚會。韋泛剛要遊覽一番,忽然死去。縣吏和捕快來驗屍,但還有氣息,過了一宿甦醒了。他說:看見一個官吏拿着公文來到,說:「府司讓你去。」於是就和他同行,估計走了十多里地,忽然來到一座城市,兵士警衛很嚴,進城以後見到的大多是親戚舊友來來去去,韋泛吃驚地問那官吏說:「這是什麼地方啊?」官吏說;「這不是人間。」韋泛才明白自己已經死了。不一會兒見到幾個騎馬的人呵斥着跑過來,其中有一個人衣服新鮮華麗,容貌高大英俊,韋泛走上前一看,原來是老朋友。那人吃驚不小,說:「你來到這兒幹什麼?」韋泛說:「被官吏所追。」那人說:「我的職務是主管召魂。怎麼不知道追你?。」就思考了一會兒說:「哈!錯了!要追的人並不是你,是兗州金鄉縣尉韋泛。」馬上呵斥官吏趕快送韋泛回去。韋泛很高興能返回,並倚仗他是老朋友,就趁機要求他說說自己的官祿和壽命怎樣。那人沒辦法,告訴一個官吏,把韋泛帶到另一個院落,讓韋泛站在門邊。一個官吏進來,拿着一枝紅筆,在韋泛的左手寫道:「前楊復後楊,後楊年年強,七月之節歸玄鄉。」寫完後韋泛就出來,以前追韋泛的那個官吏又送他回來。醒了以後,韋泛就把他經歷的事一一敘述出來。一個和尚叫法寶很喜歡聽怪事,這些事他都聽全了,就傳開來。六年後,韋泛被調授太原楊曲縣作主簿。十年任滿回到京城,正好遇到自己的親屬同鹽鐵使有老交情,就推薦韋泛作了楊子縣巡官。在職五年,建中元年六月二十八日,準備赴京選官,因為得了急病死在廣陵旅舍。那天正好是立秋。
卷第一百五十 定數五
玄宗 喬琳 張去逸 李泌 劉邈之 張仁褘 裴諝 李揆 道昭
玄宗
唐德宗降誕三日,玄宗視之。肅宗、代宗以次立(「視之」九字原本作「肅宗次之代宗又次之」)。保母襁褓德宗來呈,德宗色不白皙,龍身仆前,肅宗、代宗皆不悅。二帝以手自下遞傳,呈上玄宗。玄宗一顧之曰:「真我兒也。」謂肅宗曰:「汝不及他。」又謂代宗曰:「汝亦不及他。彷彿似我。」德宗(德宗二字原作是不及也。後明皇幸蜀,至中路曰:「岧郎亦一遍到此來裡。」及德宗幸梁,是驗也。乃知聖人應天授命,享國年深,豈是徒然。(出《嘉話錄》)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