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詔樞密院自今邊事並與宰相參議。知諫院富弼言:「邊事系國安危,不當專委樞密院而宰相不與。乞如國初,令宰相兼樞密使。」帝取其言而降是詔。張士遜、章得象等以詔納帝前,曰:「恐樞密院謂臣等奪權。」弼曰:「此宰相避事耳!」
時西蕃首領吹同乞砂、吹同山乞自嘉勒斯賚界各稱偽將相來降,詔補三班奉職,借職,覊置湖南。弼言:「二人之降,其家已誅夷,當厚賞以勸來者。」庚子,以乞砂、山乞併為左千牛衛將軍,各賜帛茶,使還本族扞賊。
賜永興軍草澤高懌號安素處士。懌,季興四世孫,從种放隱終南山,與張嶢、許勃號南山三友,屢膺薦闢及召命,俱固辭。帝嘉其守,特賜之,詔州縣歲時禮遇,仍給田五百畝。其後文彥博又言懌高行可厲風俗,復賜第一區。
初,元昊既陷金明寨,遂攻安遠、塞門、永平等寨。永平寨主、監押初欲斂兵匿深山避賊,指揮使史吉帥所部數百人遮城門,立於馬前曰:「兵則完矣,如城中百姓芻糧何?異日為有司所劾,吉為指揮使,不免于斬,願先斬吉于馬前!不然,不敢以此兵從行也。」寨主、監押慚懼而返。敵至,圍城,吉率眾拒守,卒完城,寨主、監押以功各遷一官。吉曰:「幸不喪城寨,吾豈論功乎!」
丙午,赦延州、保安軍流以下罪,賊所劫掠地,蠲其夏稅,軍民及內屬蕃部為賊所害者,量賜其家緡錢。
是日,改元,去尊號「寶元」二字,許中外臣庶上封章議朝政得失。自范仲淹貶,禁中外越職言事。知諫院富弼因論日食,謂應天變莫若通下情,願降詔求直言,盡除越職之禁,帝嘉納焉。
丁未,詔陝西安撫使韓琦與轉運司量民力,蠲所科芻糧,調民修築城池,悉具數以聞,當加優恤。將佐懦怯者並令罷去。停諸州上供不急之物數十萬。時慶州人陳淑度等陳邊防策,既而補官東南。琦奏曰:「士忠義憤懣,為國獻計,雖稍收用,乃置於僻左,何得自效!」詔皆徙邊任。
癸丑,降振武節度使、知延州范雍為吏部侍郎、知安州,坐失劉平、石元孫也。以環慶副部署雄州趙振為鄜延副都部署兼知延州,秦鳳路副部署劉興為環慶副都部署兼知環州。
時賊兵尚圍塞門、安遠寨,延州諸將畏避,莫敢出救。及聞雍責命,眾憂駭,訴于安撫使韓琦,願無使雍去。琦奏:「雍二府舊臣,盡瘁邊事,乞且留雍以安眾心。趙振粗勇,俾為部署可矣!若謂雍節制無狀,勢必當易,則宜召知越州范仲淹委任之。」
三月,乙卯朔,贈万俟政子天益為太子右內率府副率,以與西賊戰歿也。
遼主駐魚兒濼。
丙辰,內出手詔賜兩府及執政舊臣,俾條上陝西攻守之策。
元昊侵邊不已,言者追咎郭勸、李渭不當拒絶山遇;庚申,命再降其官。
癸亥,詔陝西城池,委都轉運使張存與安撫使韓琦相度,且治邊要之處,餘令以漸興功,毋致傷農。
詔沿邊各置烽候。先是但走人偵報,韓琦以為請,乃從之。
辛未,詔延州錄戰歿軍士子孫。
遼以應聖節大赦。
壬申,以宮苑使高志寧為河北諸州軍安撫使兼兩路營田使。元昊初反,志寧時知隰州,亟上言:「請乘賊未發,選驍將鋭兵,分道急趨,覆其巢穴。」章數十上,不報,徙知貝州。至是思其言,即召至闕,問:「今宜為何策?」志寧曰:「今將不達權而兵不識法制,故敗。」乃請禁兵五百,以古陣法教之。既成,帝臨試之,復下禁衛諸帥議。諸帥出行伍,不達古法,乃曰與今所習異,不肯用。志寧又言:「元昊北與遼通,宜為備。」故有此命,俾經略之。
癸酉,太子中允、知長水縣尹洙權僉置涇原、秦風經略安撫司判官事,從涇原路副部署葛懷敏闢也。懷敏,霸之子。
太子中允阮逸上《鐘律制議》併圖三卷,詔送秘閣。
延州之役,郭遵以西路都巡檢使屬劉平麾下,既與賊遇,馳馬入陣,殺傷數十人。賊出驍將楊言當遵,遵揮鐵杵破其腦,兩軍皆大呼,復持鐵槍挺進,所向披靡。會黃德和引兵先潰去,賊戰益急,遵奮擊,期必死,軍稍卻,即覆馬以殿,又持大槊橫突之。賊知不可敵,使人持弮索立高處迎遵馬,輒為遵所斷;因縱使深入,攢兵注射之,中馬,馬宛仆地。被殺。於是特贈遵果州團練使。遵,開封人也。
丙子,大風晝冥,經刻乃復。是夜,有黑氣長數丈見東南。丁丑,罷大宴,申詔中外言闕政。先是改元,詔求直言,群下無言者故也。
戊寅,知樞密院事王鬷、陳執中、同知樞密院事張觀並罷;鬷知河南府,執中知青州,觀知相州。元昊叛,帝數問邊計,不能對。及劉平、石元孫等敗,議刺鄉兵,久不決。帝不悅,宰臣張士遜言:「軍旅之事,樞密院當任其咎。」於是三人同日罷。
以三司使晏殊、知河南府宋綬並知樞密院事,駙馬都尉王貽永同知樞密院事。殊在三司,請罷內臣監兵,不以陣圖授諸將,及募弓箭手教之,以備戰鬥。又請出宮中長物助邊費,凡它司之領財利者,殊奏悉罷還度支,事多施行。帝初以手詔賜大臣居外者,詢攻守之略,綬在河南,畫十策以獻。於是復召,與殊與貽永同管樞密。貽永,溥之孫也。
召知永興軍杜衍權知開封府。關中民苦調發,衍為之區處計畫,使得次第輸送,永興比它州民費省幾半。及為開封,於民政尤儘力,權近莫敢幹以事者。
知越州范仲淹復天章閣待制、知永興軍,始用韓琦言也。
詔:「諸路轉運使、提點刑獄及知州、通判升朝官,各舉部內才任將帥者,以名聞。」從富弼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