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以樞密副使范仲淹為參知政事,資政殿學士富弼復為樞密副使。弼猶欲固辭,會元昊使入辭,群臣班紫宸殿門,上俟弼綴樞密院班乃坐,又使章得象諭弼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契丹故也。」弼不得已乃受。晏殊以弼其女之婿,引嫌求罷相,又求解樞密,俱不許。
修緩張氏,寵冠後庭,忽感疾,進白帝曰:「資薄寵厚,所以召災,願貶秩為美人。」帝許之,戊申,以修緩張氏為美人。
癸丑,以樞密副使韓琦為陝西宣扶使。先是范仲淹及任中師分路宣撫,逾月皆未行。琦言于帝曰:「賊請和無它,則二人遙領宣撫事可矣。彼若未副所望,必乘忿盜邊,當速遣仲淹;河東則臣方壯,可備奔走。中師宿舊大臣,毋勞往也。」詔琦代仲淹宣撫陝西,而中師卒不行。
以大理寺丞張子奭為秘書丞,與右侍禁王正倫使夏州。子奭,齊賢孫也。
戊午,罷武學。
庚申,遼裕悅耶律洪古卒。遼主聞之,曰:「惜哉善人!」親臨奠焉。
甲子,準布貢于遼。
續資治通鑒●卷第四十六
●卷第四十六
【宋紀四十六】 昭陽協洽九月,盡閼逢涒灘七月,凡十一月。
○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帝慶歷三年
遼重熙十二年
九月,丁卯,召輔臣及知雜御史以上于天章閣,朝謁太祖、太宗禦容及觀瑞物。既而帝問禦邊大略,久之,乃罷。
帝既擢任范仲淹、韓琦、富弼等,每進見,必以太平責之,數令條奏當世務。仲淹語人曰:「上用我至矣。然事有後先,且革弊于久安,非朝夕可能也。」帝再賜手詔督促,既又開天章閣召對,賜坐,給筆札,使疏於前。仲淹、弼皆惶恐避席,退而列奏,言十事:一曰明黜陟,二曰抑僥倖,三曰精貢舉,四曰擇官長,五曰均公田,六曰厚農桑,七曰修武備,八曰減徭役,九曰覃恩信,十曰重命令。帝方信向仲淹等,悉用其說,當着為令者,皆以諸事畫一次第頒下;獨請設府兵,輔臣共以為不可而止。
司徒呂夷簡固請老,戊辰,授太尉,致仕,朝朔望及大朝會並綴中書門下班。諫官歐陽修言:「夷簡為宰相,紀綱大壞。今筋力已衰,合杜門自守,不交人事。縱有未忘報國之意,凡事即合公言,豈可暗入文書,眩惑天德!乞賜止絶。」於是始命宰臣章得象監修國史。初,夷簡罷相為司徒,猶帶監修;及致仕,乃以還得象。
賜知諫院王素三品服,余靖、歐陽修、蔡襄王品服,面諭曰:「卿等皆朕所自擇,數論事無所避,故有是賜。」
乙亥,樞密副使任中師罷。
丙子,以端有殿學士李淑為翰林學士。諫官歐陽修奏事延和殿,面論淑奸邪,退又上言:「淑朋附呂夷簡,在三屍五鬼之數,望早與一外任差遣。」尋令淑知壽州。既仍不行,修又言:「竊聞中書須得淑自上章求出,方敢差除。此乃大臣避怨,不肯為陛下除去,望特出聖旨處分,以彰聖明之德。」
丁丑,詔:「執政大臣非假休,不許私第接見賓客。」從知諫院蔡襄言也。議者以為唐元和用兵時,裴度為相,請私第延見四方賢俊以廣謀慮,今一切禁絶賓客,非諫官所宜言也。
是日,群盜晨入金州,劫府庫兵仗,散錢帛與其黨及貧民,知州王茂先將直兵二十四人禦之,不敵,遂走。群盜恣行掠奪,日暮乃出城去。茂先具以聞。
樞密副使富弼言:“伏見西鄙用兵以來,物力窮困,朝廷不能存撫,遂使為盜。今張海、郭邈山等驚擾州縣,殺傷吏民,巡檢、縣尉不敢向前,遂從京師遣兵,仍令中使監督,尚猶遷延日月,倔強山林,以至白晝公行,平入州縣,開府庫,劫貨財,散募兇徒,嘯聚漸眾。陝府、西京、唐、汝、均、房、金、商、襄、鄧千餘裡,所在瘡痍,諸郡無兵,各不自保。臣思京西諸州賊盜見今往來之處,長吏皆非其人,乞先選轉運兩人,令往彼體量諸州長吏不才及臓濫老病者,急罷之,令于轄下通判或知縣中保舉人權充知州,如不足,則朝廷下審官院選人填補。知州得人,則就令選部內知縣、縣令。昔前漢勃海盜起,丞相舉龔遂,遂至郡,盜賊悉平;後漢朝歌盜賊屯聚,乃以虞詡為朝歌長,賊遂駭散;此守宰得人,賊自破滅之驗也。
壬午,遼主謁懷陵。
丙戌,命王洙、余靖、孫甫、歐陽修同編修《祖宗故實》。
先是富弼請選官置局,將三朝典故及諸司所行可用文字,類聚編成一書,置在兩府,俾為模範。帝納其言,故命靖等編修,弼總領之。明年,九月,書成,分別事類,凡九十六門,二十捲。
丁亥,徙知慶州滕宗諒權知鳳翔府。時鄭戩發宗諒前在涇州枉費公用錢,而監察御史梁堅亦劾奏之,詔太常博士燕度往邠州鞫其事,宗諒坐是徙。
范仲淹言:「梁堅奏宗諒于涇州賤買人戶牛驢,犒設軍士。臣竊見去年葛懷敏敗後,向西州軍官員驚憂,計無所出。涇州無兵,賊已到渭州,宗諒起遣人戶強壯數千人入城防守,時直苦寒,軍情愁慘,得宗諒管設環慶路節次策應軍馬,酒食薪柴並足,眾心大喜。雖未有大功,顯是急難可用之人,所以舉知慶州。倉卒收買牛驢犒軍,縱有虧價,情亦可恕。今一旦逐之如一小吏,後來主帥,豈敢便宜行事!欲乞朝廷指揮,宗諒止在任句當,委范宗傑在邠州一面勘鞫。如宗諒顯有欺隱入己及乖違大過,臣甘與宗諒同行貶黜。」
壬辰,翰林學士李淑罷知鄭州,以權知開封府吳育言淑前在府多褻近吏人故也。
是月,桂陽洞蠻寇邊,湖南提刑募兵討平之。
冬,十月,乙未朔,徙知江寧府劉沆知潭州,經制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