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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逐走道童,又取鏡子照了一下,微張櫻口,曼聲嬌呼了兩句,音甚柔媚,也不知說些什麼。平台對面群峰上,便起了幾處異聲長嘯,與之相應,卻不見有人下來。又隔有半盞茶時,妖女意似不耐,面帶獰笑,一雙媚目突射凶光,更不再以柔聲嬌喚。張口一噴,立有一股細如游絲的五色彩煙激射而出,一閃不見。
跟着便聽好幾座峰上有了一片呼嘯異聲,隨有七八道各色光華,擁着一夥道裝男子飛來。到了台前,全都落向台下,一個個面如死灰,神情狼狽。最奇怪的是,這一班人看去法力頗高,身上也多不帶邪氣,對於妖女卻奉命惟謹,不知為何那麼害怕。妖女反和沒事人一般,嬌軀斜倚金榻之上,手扶榻欄,滿臉媚笑,微喚了一個「龍」字。
來人中有一身材高大,長髯峨冠的老道人,聞聲面色驟轉慘厲,把牙一咬,隨將腰間兩個葫蘆,連同背上兩枝長叉向空一擲,由一片煙雲簇擁着,往斜刺裡天空中飛去。
跟着飛身上台,在一幢紫光籠罩之下,走到妖女面前,厲聲喝道:"我自知今日大劫將臨,命送你手,但你不要喜歡。我雖異類修成,道力也非尋常,已經費盡心力,由地軸中穿行,去往中土,拜在一位仙師門下。本可逃出你的爪牙毒口,不合結交妖人,犯了教規,恐恩師金刀行誅,沒奈何又設法逃回。以為藏身之處鄰近地竅,本來精擅玄功,又收服了兩個冰魄寒精,與我所煉法寶合用,不畏太陰元磁真氣,稍有警兆,也可由子午線上遁走。
不料一時疏忽,為你陰謀暗算,將我師徒擒來,供你蹂躪淫慾,已有三年,仗着功力較深,苟延至今。無如你淫凶詭詐,毫無信義,致在日前為你盜去元丹。如換別人,早應殘殺。你表面雖說,這多年來一班有氣候的同道被你殘殺殆盡,苦無適意之人。
那日盜我元丹,由於一時情濃,並非本心,現在仍想和我做長久夫妻。難得瑤池玉蓮今年結實,到時令我采服,雖仍不能複原,足抵三百年苦煉之功。說了許多花言巧語。
起初我也頗受你愚弄,近日方看出你只為欲心大旺,稟賦奇淫,暫時留我補空。等我元精被你吸盡,早晚仍作你口中之食,並非真有好意對我。昨日回去,想起寒心。恩師以前所賜白柬忽現字跡,才知我命該終,萬難避免,今日便是我應劫之期。
幸蒙恩師憐念,算出結果,有了準備,否則連元神也保不住。可是我死不久,你的數限已盡,身受較我尤慘。我本可設法拖延到你伏誅,免去此劫。一則前蒙恩師點化,傳授道法,備悉因果,自知惡孽太重,非此不解;再則元丹已失,與其苦煉數百年,本身仍是精怪一流,何如保着殘餘精氣,一靈不昧,往轉人身,悔過求師,重修仙業。
剛纔你喚人時,本想早來,為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特在事前向諸位道友告以趨避之法,意欲稍為保全幾個。本來他們聞呼即至,乃我一人行法阻止,迫令聽完我話再走,為此晚來一步。我已拼作你口中之食,供你淫慾,也只一次,無須作此醜態,由你擺佈便了。"
當道人初上台時,妖女面有怒容,似要發作。及聽對方厲聲醜低,反倒改了笑容,喜孜孜側耳傾聽。斜倚榻上,將一條右腿搭在左腿之上,微微上下搖動。玉膚如雪,粉光緻緻,上面瓤犀微露,皓齒嫣然,更在頻頻媚笑,越顯得淫情蕩態,冶艷絶倫。
一任對方厲聲辱罵,直如未聞,正在盡情挑逗,賣弄風騷。及聽到未兩句,方始起身下榻,扭着纖腰玉股,微微顫動着雪也似白的柔肌,款步輕盈,待要朝前走去。道人話已說完,好似早已知道對方心意,有心激怒,不等近前,雙臂一振,衣冠盡脫,通體赤裸,現出一身紫色細鱗。妖女雖然心中毒恨對方,但是賦性奇淫,此時慾念正旺。
本意陰謀被人識破,欲以邪法強迫為歡,不料對方痛罵了一頓,仍和往日一樣脫衣來就,一時疏忽,忘了戒備。道人身外那片紫光,忽然電也似急地當頭罩下。此是毒龍所煉防身禦敵之寶,厲害非常。總算妖女功力甚高,口張處,飛出一股綠氣,迎着紫光微微一擋,便全吸進口去。
表面仍和沒事人一般,媚笑道:「你想激我生氣,沒有那麼便宜的事。」說時肚臍下猛射出一絲粉紅色煙氣,正中在道人臉上,一閃不見。經此一來,台上形勢大變。
妖女固是蕩逸飛揚,媚態橫生;道人也由咬牙切齒,滿臉悲憤,變作了熱情奔放,慾火如焚,不可遏制。雙方立時扭抱在一起,在那一片形若輕紗的邪煙下,糾纏不開。
眾人看那道人相貌奇醜,身有逆鱗,也是水中精怪修成,功候並不尋常,來時明已悔悟,結局仍為邪法所迷。所說恩師不知何人,料是散仙中有名人物。事迫無奈,多表同情。激于義憤,想要救他,又看不慣妖女丑態,正在傳聲商議。
干神蛛比較知道底細,惟恐冒失,又不便開口說話,只得忙打手勢。又用手指畫字,告知眾人說:"先在光明境牌坊下面,曾聽妖邪私語,妖女乃是一個極厲害的妖邪。此外也都是小南極光明境這一帶修煉數千年的精怪和一些左道妖邪。我們如在此地建立仙府,這麼多妖邪,掃除費事,此時正好任其自相殘殺,以暴制暴,有甚相干?那妖女不知是人是怪,如此厲害,就要下手除她,也須等到探明虛實深淺以後;或是少時由我同了內人,前往那些翠峰樓閣之中,生擒一兩個拷問明白,下手不晚。
"眾人也看出妖女邪法高強,何況還有許多妖邪精怪,休說不勝,就被漏網,也是隱患,只得忍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