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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散文大鑒 - 297 / 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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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散文大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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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有特別多心的,對於在外做事的漂亮太太很不放心,整天猜想一大堆,疑雲重重。其實,只要有信心,互相信賴,對於友誼和愛情之間的界限,有明確的認識,也就不至于庸人自擾,自尋煩惱了。

友誼和愛情都是人生旅途中寂寞心靈的良伴,友誼淡如茶,愛情濃似酒,好茶清香解渴,好酒芳醇醉人。能有機會結識幾個知音益友是人生難得的幸運,香茗儘管多嘗無礙,好酒可不能隨便亂喝,只有兩人珍藏的幸福美酒,可以淺斟低酌,深情款款,慢慢地品嚐。


  

所以這一篇秋天的散文需要兩人衷誠合作,才能寫得開朗豁達,飄逸瀟灑,趣味雋永。

當夕陽無限好,白頭偕老時,茶香酒味都已嘗盡透徹,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唯有相顧莞爾,笑而不答的哲學況味了。 有誰是你《中國青年報》夏凡

我把淚水和歡笑留給你;我把夢和追求留給你;我把早晨和黃昏留給你;我把我的一半留給你。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必有你的存在;必有你成為我的一半成為我的太陽;必有你容納我並擁抱我的一切……雖然有時候我很孤獨很寂寞,甚至忍不住想儘快尋覓你得到你,想向你傾吐我的思戀,想向你敞開我的情懷,想向你揮霍我的歡顏,但為了來日如期的溫馨,我必須凝聚我的渴望,必須凝聚我的嚮往,必須凝聚我的熱情。

我知道你一定在的,一定在前方某個路口或者某個站台上等我。我知道你最終會出其不意地走過來,出其不意地和我相識並且相知。

就這樣,我很孤獨、很快樂地走在這條路上,我的目光總是堅定不移總是向着前方。而且全然不顧荊榛如林、險壑遍地。

我時常檢查自己的腳步是否堅定,時常希望跨度大些再大些。我老是想像即將與你相會的日子,老是回味你。我甚至已經感覺到你的存在,感受到你的呼吸。我已經看到你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正搖曳着一束鮮花,向我頻頻致意,頻頻呼喚……所有的陽光鋪滿這條道路,有一種充滿魅力的幸福在牽引着我,與你相隨我信心勃勃、步伐堅韌。

就這麼走向你,我滿是塵土、滿是疲憊。

就這麼奔向你,我淚流滿面、笑容滿面。

縱然不知——現在有你是誰?究竟有誰是你?! 有些人《台港文學選刊》張曉風

有些人,他們的姓氏我已遺忘,他們的臉卻恆常浮着——像晴空,有整個雨季中我們不見它,卻清晰地記得它。

那一年,我讀小學二年級,有一個女老師——我連她的臉都記不起來了,但好像覺得她是很美的。有哪一個小學生心目中的老師不美呢!也恍惚記得她身上那片不太鮮麗的藍。她教過我們些什麼,我完全沒有印象,但永遠記得某個下午的作文課,一位同學舉手問她「挖」字該怎麼寫,她想了一下,說:「這個字我不會寫,你們誰會!」我興奮地站起來,跑到黑板前寫下了那個字。

那天,放學的時候,當同學們齊聲向她說「再見」的時候,她向全班同學說:「我真高興,我今天多學會了一個字,我要謝謝這位同學。」

我立刻快樂得有如肋下生翅一般——我平生似乎再沒有出現那麼自豪的時刻。

那以後,我遇見無數學者,他們尊嚴而高貴,似乎無所不知。但他們教給我的,遠不及那個女老師多。她的謙遜,她對人不吝惜的稱讚,使我突然間長大了。

如果她不會寫「挖」字,那又何妨,她已挖掘出一個小女孩心中寶貴的自信。

有一次,我到一家米店去。

「你明天能把米送到我們的營地嗎?」「能。」那個胖女人說。


  
「我已經把錢給你了,可是如果你們不送,」我不放心地說,「我們又有什麼證據呢?」「啊!」她驚叫了一聲,眼睛睜得圓突突,彷彿聽見一件聳人聽聞的罪案,「做這種事,我們是不敢的。」

她說「不敢」兩字的時候,那種敬畏的神情使我肅然,她所敬畏的是什麼呢?是尊貴古老的賣米行業?還是「舉頭三尺即在神明」?她的臉,十年後的今天,如果再遇到,我未必能辨認,但我每遇見那無所不為的人,就會想起她——為什麼其他的人竟無所畏懼呢!有一個夏天,中午,我從街上回來,紅磚人行道燙得人鞋底都要燒起來似的。

忽然,我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人疲軟地靠在一堵牆上,他的眼睛閉着,黧黑的臉曲扭如一截枯根,不知在忍受什麼?他也許是中暑了,需要一杯甘洌的冰水。他也許很憂傷,需要一兩句鼓勵的話。雖然滿街的人潮流動,美麗的皮鞋行過美麗的人行道,但是沒有人佇足望他一眼。

我站了一會兒,想去扶他,但我閨秀式的教育使我不能不有所顧忌,如果他是瘋子,如果他的行動冒犯我——於是我扼殺了我的同情,讓我自己和別人一樣漠然地離去。

那個人是誰?我不知道,那天中午他在眩暈中想必也沒有看到我,我們只不過是路人。但他的痛苦卻盤據了我的心,他的無助的影子使我陷在長久的自責裡。

上蒼曾讓我們相遇于同一條街,為什麼我不能獻出一點手足之情,為什麼我有權漠視他的痛苦?我何以懷着那麼可恥的自尊?如果可能,我真願再遇見他一次,但誰又知道他在哪裡呢?我們並非永遠都有行善的機會——如果我們一度錯過。

那陌生的臉於我是永遠不可彌補的遺憾。

對於代數中的行列式,我是一點也記不得了。倒是記得那細瘦矮小、貌不驚人的代數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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