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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上 - 153 / 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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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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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頁

朗讀:

寫罷形貌之後,又接寫歌舞:「新歌一曲令人艷,醉舞雙眸斂鬢斜。」聽了她唱的一曲新歌,就越發艷羡她的美色。再看她的舞姿:攏一攏傾斜了的鬢髮,兩眼秋水盈盈,真有勾魂攝魄的力量。「斂」,收束,這裡指攏發的動作。

以上四句對樂伎的描繪,從對形貌的靜態描繪開始,進而在動態中加以刻畫,寫她的歌舞。一靜一動,由形及神,展示了樂伎的色藝俱佳。末一句點出「雙眸」,更使形象光彩照人。


  

「誰道五絲能續命,卻知今日死君家。」「五絲」,即「五色絲」,又叫「五色縷」、「長命縷」、「續命縷」。端午時人們以彩色絲線纏在手臂上,用以闢兵、闢鬼,延年益壽。「君家」,設宴的主人家。詩人深情激動地說:誰說臂上纏上五色絲線就能長命呢?眼看我今天就要死在您家裡了!「死君家」與「彩絲線」密切關合,奇巧而自然,充分見出詩人動情之深。

此詩寫得景真情真,特別「眉黛」二句表現手法獨特,富有藝術個性,成為膾炙人口的佳句。

(陳志明)

劉長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劉長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這首詩用極其凝煉的詩筆,描畫出一幅以旅客暮夜投宿、山家風雪人歸為素材的寒山夜宿圖。詩是按時間順序寫下來的。首句寫旅客薄暮在山路上行進時所感,次句寫到達投宿人家時所見,後兩句寫入夜後在投宿人家所聞。每句詩都構成一個獨立的畫面,而又彼此連屬。詩中有畫,畫外見情。

詩的開端,以「日暮蒼山遠」五個字勾畫出一個暮色蒼茫、山路漫長的畫面。詩句中並沒有明寫人物,直抒情思,但使讀者感到其人呼之慾出,其情浮現紙上。這裡,點活畫面、托出詩境的是一個「遠」字。它給人以暗示,引人去想象。從這一個字,讀者自會想見有人在暮色來臨的山路上行進,並推知他的孤寂勞頓的旅況和急於投宿的心情。接下來,詩的次句使讀者的視線跟隨這位行人,沿著這條山路投向借宿人家。天寒白屋貧「是對這戶人家的寫照;而一個」貧「字,應當是從遙遙望見茅屋到叩門入室後形成的印象。上句在」蒼山遠「前先寫」日暮「,這句則在」白屋貧「前先寫」天寒「,都是增多詩句層次、加重詩句份量的寫法。漫長的山路,本來已經使人感到行程遙遠,又眼看日暮,就更覺得遙遠;簡陋的茅屋,本來已經使人感到境況貧窮,再時逢寒冬,就更顯出貧窮。而聯繫上下句看,這一句裡的」天寒“兩字,還有其承上啟下作用。承上,是進一步渲染日暮路遙的行色;啟下,是作為夜來風雪的伏筆。

這前兩句詩,合起來只用了十個字,已經把山行和投宿的情景寫得神完氣足了。後兩句詩「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寫的是借宿山家以後的事。在用字上,「柴門」上承「白屋」,「風雪」遙承「天寒」,而「夜」則與「日暮」銜接。這樣,從整首詩來說,雖然下半首另外開闢了一個詩境,卻又與上半首緊緊相扣,不使讀者感到上下脫節。但這裡,在承接中又有跳越。看來,「聞犬吠」既在夜間,山行勞累的旅人多半已經就寢;而從暮色蒼茫到黑夜來臨,從寒氣侵人到風雪交作,從進入茅屋到安頓就寢,中間有一段時間,也應當有一些可以描寫的事物,可是詩筆跳過了這段時間,略去了一些情節,既使詩篇顯得格外精煉,也使承接顯得更加緊湊。詩人在取捨之間是費了一番斟酌的。如果不下這番剪裁的功夫,也許下半首詩應當進一步描寫借宿人家境況的蕭條,寫山居的荒涼和環境的靜寂,或寫夜間風雪的來臨,再不然,也可以寫自己的孤寂旅況和投宿後靜夜所思。但詩人撇開這些不去寫,出人

意外地展現了一個在萬籟俱寂中忽見喧閙的犬吠人歸的場面。這就在尺幅中顯示變化,給人以平地上突現奇峰之感。

就寫作角度而言,前半首詩是從所見之景着墨,後半首詩則是從所聞之聲下筆的。因為,既然夜已來臨,人已就寢,就不可能再寫所見,只可能寫所聞了。「柴門」句寫的應是黑夜中、臥榻上聽到的院內動靜:「風雪」句應也不是眼見,而是耳聞,是因聽到各種聲音而知道風雪中有人歸來。這裡,只寫「聞犬吠」,可能因為這是最先打破靜夜之聲,也是最先入耳之聲,而實際聽到的當然不只是犬吠聲,應當還有風雪聲、叩門聲、柴門啟閉聲、家人回答聲,等等。這些聲音交織成一片,儘管借宿之人不在院內,未曾目睹,但從這一片嘈雜的聲音足以構想出一幅風雪人歸的畫面。

詩寫到這裡,含意不伸,戛然而止,沒有多費筆墨去說明傾聽這些聲音、構想這幅畫面的借宿之人的感想,但從中透露的山居荒寒之感,由此觸發的旅人靜夜之情,都不言自見,可想而知了。

(陳邦炎)

聽彈琴

聽彈琴

劉長卿

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

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

詩題一作「彈琴」,《劉隨州集》為「聽彈琴」。從詩中「靜聽」二字細味,題目以有「聽」字為妥。


  

琴是我國古代傳統民族樂器,由七條弦組成,所以首句以「七弦」作琴的代稱,意象也更具體。「泠泠」形容琴聲的清越,逗起「松風寒」三字。「松風寒」以風入松林暗示琴聲的淒清,極為形象,引導讀者進入音樂的境界。「靜聽」二字描摹出聽琴者入神的情態,可見琴聲的超妙。高雅平和的琴聲,常能喚起聽者水流石上、風來松下的幽清肅穆之感。而琴曲中又有《風入松》的調名,一語雙關,用意甚妙。

如果說前兩句是描寫音樂的境界,後兩句則是議論性抒情,牽涉到當時音樂變革的背景。漢魏六朝南方清樂尚用琴瑟。而到唐代,音樂發生變革,「燕樂」成為一代新聲,樂器則以西域傳入的琵琶為主。「琵琶起舞換新聲」的同時,公眾的欣賞趣味也變了。受人歡迎的是能表達世俗歡快心聲的新樂。穆如松風的琴聲雖美,如今畢竟成了「古調」,又有幾人能懷着高雅情致來欣賞呢?言下便流露出曲高和寡的孤獨感。「雖」字轉折,從對琴聲的讚美進入對時尚的感慨。「今人多不彈」的「多」字,更反襯出琴客知音者的稀少。有人以此二句謂今人好趨時尚不彈古調,意在表現作者的不合時宜,是很對的。劉長卿清才冠世,一生兩遭遷斥,有一肚皮不合時宜和一種與流俗落落寡合的情調。他的集中有《幽琴》(《雜詠八首上禮部李侍郎》之一)詩曰:「月色滿軒白,琴聲宜夜闌。飀飀青絲上,靜聽松風寒。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向君投此曲,所貴知音難。」其中四句就是這首聽琴絶句。「所貴知音難」也正是詩的題旨之所在。「作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詩詠聽琴,只不過藉此寄託一種孤芳自賞的情操罷了。

(周嘯天)

送靈澈上人

送靈澈上人

劉長卿

蒼蒼竹林寺,杳杳鐘聲晚。

荷笠帶夕陽,青山獨歸遠。

靈澈上人是中唐時期一位著名詩僧,俗姓湯,字源澄,會稽(今浙江紹興)人,出家的本寺就在會稽雲門山雲門寺。竹林寺在潤州(今江蘇鎮江),是靈澈此次遊方歇宿的寺院。這首小詩寫詩人在傍晚送靈澈返竹林寺時的心情。它即景抒情,構思精緻,語言精煉,素樸秀美,所以為中唐山水詩的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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