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接近,一方面是因為受感染;另一方面是為了主動適應你,總不能讓你和她之間的距離拉得太遠。
九收到你的信後,她是不是很快就回信?對你的問題是否都有答覆?
如果你是她的意中人,你的信便是最令她興奮的事物。即使再忙,她也寧願遲睡半小時,給你回信不會拖上兩三天的。而且不會漏掉你信中的內容而不作答覆,除非你問的問題難以作答。
如果在你的交往中還沒有找到這些跡象,那你們的感情仍停留在初步階段。要想愛情之花開放,還有待雙方繼續發展哩。 孤雁·荷夢·小草慕翼孤雁
銜一口
在薄暮裡化開的雨色,你自北方歸來,歸來在貴如油的春雨裡,歸來在輕輕的薄暮裡。
長天一聲低喚,驚動懨然春困的群山,呵,你怎麼就孑然一身了?怎麼就孑然一身地歸來了?
天穹茫茫,印你細弱的身影如汪洋裡的孤舟;天風浩蕩,鼓你欲舉的雙翼如山崖間的落葉;整個天都是你的,你背負長天飄然萬里;一路東風也是你的,你就乘那東風飛越關山。
一莖葦葉下渡宿,異鄉的夢裡可有親朋的呼喚?想雲路遙遙,山河冷落,怎認歸程?也曾傷心過,在那無望的奔波尋覓裡。遠天一綫雲影,倉皇間誤作那年北上的行列,多少歡聲笑語,都逝去了,像一個淒愴的故事。
怎麼就失群了?怎麼失群了還要尋覓,還要歸來,還要指認萬里雲天外那有路標的故鄉?
風雨雷電,一程程孤寂,一程程疲累;千呼萬喚,一聲聲焦灼,一聲聲哀吟。
然而終究還是孑然一身,還是孑然一身地歸來了。
哪怕只有一絲膽怯、一分猶豫,啊怕只要貪戀一點湖光山色、綠林野趣,也許你就歇下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營一個陌生的巢;也許你就在遠方一個屋檐下,求一點庇護,乞一點恩賜了。
一路饑餐渴飲,追星伴月,一路咯了血在翼下,點染初春的綠原。生命瑟縮在朝霞晚照裡,几乎力不從心、半途而廢,但也就那樣不捨晝夜——孑然一身、孑然一身地歸來了。
荷夢如果能一手抹去那聒噪的蛙鳴,抹去流寇一樣擾人靜思的水蚤,只留下朦朧的月色,和像月色一般朦朧的夢;如果遠天的密雲不攜來風暴,塘裡的游魚不扇起浮泥,只有疏星明滅的夜空,和像夜空一般明滅着疏星的池水;舉起半個夏天苦守的掌心,捧幾點喜淚一樣溫人的水滴,那時有清麗的樂音自水裊裊升起。白衣仙子裙裾曳着熒火,在綠色的圓舞池裡,跳一闕荷花的夢和夢裡的荷花。
在那個夢裡荷花開了,開向夢一般的淡月疏星,向珍珠一般顫動的水滴,向那醇酒般濃郁、清風般飄舉的樂音。
輕香襲人,新鮮圓潤。粉紅的容顏裡,舒開一絲幽閉多時的吟笑。淺淺的吟笑,淺淺的驚喜交集的目光,望盡了旋舞的螢光,望不盡月色裡微波上夢一般游來的詩行。
所有美麗的東西都是短暫的,荷花想。有一天我將老去,紅顏枯憔,身子折倒在水裡。我的粉紅和翠綠將化為黑污的腐泥,可是讓這一刻留着吧,讓這夢活在詩裡,讓這詩也活在我夢裡。
小草為花香誘來的風吹着,為松針篩過的月色照着,小草的夢,是在空寂的幽谷裡拔足而行。
彷彿和大地一般蒼老了,從立錐般局迫的泥土裡掙出細弱身子來。挨過幾度枯黃,幾度返青,一寸寸欲滴的蒼翠,都是生命的汁液苦苦凝成。
然而還是長不高,還是被蔽日的老榕,被叢生的荊棘,被無數開花的和不開花的,溫和的和獰惡的,垂死的和新生的,重重包圍起來,無以逃生。
山那邊是什麼世界?——落日染紅的崖壁,琴韻夕嵐,絲絲撩人春困的細雨,半坡如火如荼的秋楓。黎明前一場大雪,輕柔如潔白的絨氈。一冬苦寒裡,殷殷孵起綠色的夢想。便是烈日疾風無情鞭撻,也自有淋漓快意,勝似寂寞生寂寞死,一廂心事委泥塵。
高的是參天巨木,美的是奼紫嫣紅。小草不憚卑微寒愴,倔強地撐起纖細的生命。東風化雨小草只取小瓢飲,陽光煦和,小草枯守一片蔭。永遠的低賤,永遠的渴求,永遠生的執著與認真。
我願長成一棵細弱的小草,在自己腳下的土裡。 古陵曲散文禾子
我不相信命運,但也不時覺得被冥冥中的力所控制,使你不敢預卜將來。我在甌江的滾滾的濤聲中降生,卻在太行山腳下的清西陵渡過了一生中最寶貴的十年。
十一年前,一個秋風蕭瑟的傍晚,我們搬遷的汽車從京廣綫的高碑店站出發,穿過秋收後空寂的原野,進入了太行山區。汽車顛簸了一百多里,看不盡路旁的荒山野嶺。終於,峰迴路轉,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濃密的松林,在幢幢的陰影裡,宮殿翹起的飛檐泛着淡淡的月光。
太行山緩緩的餘脈,在這裡形成一個小小的盆地,易水河蜿蜒的支流在盆地裡淌過,顯得那樣恬淡幽雅。當年那些通曉陰陽的風水先生們很費了一番苦心,才選中了這塊高山中的平原。據說是因為西陵山幽水清,很有靈秀之氣,四周群嶺環拱,大可藏龍臥虎,正好留住皇家的風水。於是乎,皇恩浩蕩,膏澤遍及山野,平凡了千萬年的山嶺換上了龍鳳一類吉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