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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起,寅正一刻也。飯後趨朝。卯初二刻入景運門,至內務府朝房 一坐。軍機大臣李蘭生鴻藻、沈經笙桂芬來一談。旋出迎候文博川祥、寶佩 衡(上均下金),同入一談。旋出迎候恭親王。軍機會畢,又至東邊迎候禦前 大臣四人及 (忄享)王、孚王等。在九卿朝房久坐,會晤卿寺甚多。巳正叫 起,奕公山帶領餘人養心殿之東間。皇上向西坐,皇太后在後黃幔之內,慈安太后在南,慈禧太后在北。余入門,跪奏稱臣曾某恭請聖安,旋免冠叩頭, 奏稱臣曾某叩謝天恩。畢,起行數步,跪于墊上。太后問;「汝在江南事都辦完了?」對:「辦完了。」問:「勇都撤完了?」對:「都撤完了。」問;「遣 撤幾多勇?」對:「撤的二萬人,留的尚有三萬。」問:「何處人多?」對:「安 徽人多。湖南人也有些,不過數千。安徽人極多。」問:「撤得安靜?’對:「安靜。」問:「你一路來可安靜?」對:「路上很安靜。先恐有游勇滋事, 卻倒平安無事。」問:「你出京多少年?」對:「臣出京十七年了。」問;「你帶兵多少年?」對:「從前總是帶兵,這兩年蒙皇上恩典,在江南做官。」問:「你從前在禮部?」對:「臣前在禮部當差。」問:「在部幾年?」對:「四年。 道光廿九年到禮部侍郎任,咸豐二年出京。」問:「曾國荃是你胞弟?」對:「是臣胞弟。」問:「你兄弟幾個?」對:「臣兄弟五個。有兩個在軍營死的,曾蒙皇上非常天恩。」碰頭。問:『』你從前在京,直隷的事自然知道。」對:「直隷的事,臣也曉得些。」問:「直隷甚是空虛,你須好好練兵。」對:「臣的才力怕辦不好。」旋叩頭退出。回寓,見客,坐見者六次。是日賞紫禁城 騎馬,賞克食。斟酌謝恩摺件。中飯後,申初出門拜客。至恭親王、寶佩衡處久談,歸已更初矣。與仙屏等久談。二更三點題。同治七年十二月十五日
黎明起。早飯後寫昨日日記。辰初三刻趨朝。在朝房晤舊友甚多。巳正叫起,六額附帶領入養心殿。餘人東間門即叩頭,奏稱臣曾某叩謝天恩。 起行數步,跪于墊上。皇太后問:「你造了幾個輪船?」對:「造了一個,第二個現在方造,未畢。」問:「有洋匠否?」對:「洋匠不過六七個,中國匠 人甚多。」問:「洋匠是那國的?」對:「法國的。英國也有。」問:「你的病 好了?」對:“好了些。
前年在周家口很病,去年七、八月便好些。”問:「你吃藥不?」對:「也曾吃藥。」退出。散朝歸寓。見客,坐見者六次,中飯後又見二次。出門, 至東城拜瑞藝生、沈經笙,不遇。至東城拜黃恕皆、馬雨農,一談。拜倭艮峰相國,久談。拜文博川,不遇。燈初歸。夜與曹鏡初、許仙屏等久談。二 更後略清理零事。疲乏殊甚,三點睡,不甚成寐。同治七年十二月十六日
黎明起。早飯後,寫昨日日記。辰正趨朝。巳正叫起,僧王之子伯王帶領入見。進門即跪墊上。皇太后問:「你此次來,帶將官否?」對:「帶了 一個。」問:「叫甚麼名字?」對:「叫王慶衍。」問:「他是什麼官?’對:“記 名提督,他是鮑超的部將。」問:「你這些年見得好將多否?」對:「好將倒也不少,多隆阿就是極好的,有勇有謀,此人可惜了。鮑超也很好,勇多謀少。塔齊布甚好,死得太早。羅澤南是好的,楊岳斌也好。目下的將材就要 算劉銘傳、劉松山。」每說一名,伯王在旁疊說一次。太后問水師的將。對:“水師現在無良將。
長江提督黃翼升、江蘇提督李朝斌俱尚可用,但是二等人才。”問:「楊 岳斌他是水師的將,陸路何如?」對:「楊岳斌長於水師,陸路調度差些。」問:「鮑超的病好了不?他現在那裡?」對:「聽說病好些。他在四川夔州府 住。」問:「鮑超的舊部撤了否?」對:「全撤了。本存入九千人,今年四月 撤了五千,八、九月間臣調直隷時,恐怕滋事,又將此四千全行撤了。皇上 如要用鮑超,尚可再招得的。」問:「你幾時到任?」對:「臣離京多年,擬 在京過年,朝賀元旦,正月再行到任。」問:「直隷空虛,地方是要緊的,你 須好好練兵。交治也極廢弛,你須認真整頓。」對:「臣也知直隷要緊,天津、 海口尤為要緊。如今外國雖和好,也是要防備的。臣要去時總是先講練兵,吏治也該整頓,但是臣的精力現在不好,不能多說話,不能多見屬員。這兩 年在江南見屬員太少,臣心甚是抱愧。」屬員二字,太后未聽清,令伯王再問,余答:「見文武官員即是屬員。」太后說:「你實心實意去辦。」伯王又幫 太后說:「直隷現無軍務,去辦必好。」太后又說:「有好將儘管往這裡調。」 余對:「遵旨,竭力去辦,但恐怕辦不好。」太后說:「盡心竭力,沒有辦不 好的。」又問:「你此次走了多少日?」對:「十一月初四起行,走了四十日。」 退出。散朝歸寓。中飯前後共見客 [漏字],坐見者七次,沈經笙坐最久。未正二刻,出城拜李蘭生,歸寓已燈初矣。飯後與仙屏諸君一談。旋寫日記。二更三點睡。同治八年正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