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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鑑賞 - 204 / 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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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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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而言,「紅塵北道」謂陸路,謂北方,因為北地的交通多依賴陸上車馬。「碧波南浦」謂水程,謂南國,因為南方的交通多倚仗江湖舟楫。就這層意思說,「碧波」句承上,是上聯的對句。但它又是對《別賦》中「春草碧色,春水淥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等語的括用,因而還隱含有春日離別的意思,這就兼啟下文,成為下聯的出句,順理成章地逗出了「黃葉西風」,預示秋天的離別。

上片寫離別,下片則承前進而抒寫行者的離情別緒。「候館」是官辦的客站。「娟娟新月」語出南朝宋鮑照詠月的名句「娟娟似蛾眉」(《玩月城西門廨中》)。行人客館裡望見那初弦月一鈎彎彎,酷似美人纖細的黛眉,自然會聯想到閨閣中人。


  

杜甫《月夜》詩云:「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從今夜、與誰同」兩句化用杜甫詩意而稍有翻換。「想深閨」以下,不言我思閨人,而言閨人思我,透過一層去寫,實則行者的萬千思量,已然盡寓其中。末三句正是以「蕩子」身份對閨人「獨守空床」時之心緒所作的懸揣。

古代銅鏡,背面多鑄飛鵲之形,故稱「鵲鏡」。當時風俗,思婦常用它來占卜行人的回歸與否以及具體的回歸日期。「頻占鏡鵲」即謂此類,而着一「頻」字,思婦盼歸與否以及具體的回歸日期。

「頻占鏡鵲」即謂此類,而着一「頻」字,思婦盼形者,稱「燕釵」。情侶分袂,女方往往將釵掰拆成兩股,一股留給自己,一股贈給男方作為信物。故「悔分釵燕」即追悔輕別之意。至于鴻雁用若「信使」,古詩詞中更屬習見。

「長望書鴻」無非是深盼行人來信。這三句,與上片末三句相類,仍然守譜作嚴整的鼎足對,幽閨心情,幽閨動作,一句一意,摹寫殆盡。按照文義,「鵲」、「燕」、「鴻」三字本不必有,但添此三字三句頓增生氣,而倒作「頻占鏡鵲,悔分釵燕,長望書鴻」,則原先物化為「釵」、「鏡」的「燕」、「鵲」又重新獲得了生命,本來附屬於書信的鴻雁也重新恢復了自由,獃板板的對仗句就變得活潑潑了。這三句措辭新奇,修辭精彩,為全篇增輝不少。

●伴雲來(天香)  賀鑄

煙絡橫林,山沉遠照,邐迤黃昏鐘鼓。

燭映簾櫳,蛩催機杼,共苦清秋風露。

不眠思婦,齊應和、幾聲砧杵。

驚動天涯倦宦,駸駸歲華行暮。

當年酒狂自負,謂東君、以春相付。

流浪征驂北道、客檣南浦。

幽恨無人晤語。

賴明月、曾知舊遊處,好伴雲來,還將夢去。

賀鑄詞作鑒賞

清陳廷焯評賀鑄曰:「方回詞,兒女,英雄兼而有之,」此詞正體現了這一風格。全詞熔情入景,景略情繁,筆鋒主要圍繞情思盤旋,以健筆寫柔情,抒寫了遊宦覊旅,悲秋懷人的落寞情懷。全詞屬辭峭拔,風格與一般婉約詞的軟語旖旎大異其趣,被晚清詞學大師朱疆村評為「橫空盤硬語」。


  
上片起三句寫旅途中黃昏時目之所接、耳之所聞:暮靄氤氳,縈繞着遠處呈橫向展廷的林帶;天邊,落日的餘暉漸漸消逝蜿蜒起伏的群山中;隱隱約約傳來一聲聲報時的鐘鼓,告訴旅人夜幕就要降臨。詞人筆下的曠野薄暮,境界開闊,氣象蒼茫,于壯美之中透出一縷悲涼,發端即精彩不凡,鎮住了台角。三句中,「絡」、「沉」、「邐迤」等字鍛鍊甚工,是詞眼所。「煙絡橫林」,如作「煙鎖橫林」或「煙籠橫林」,未始不佳,但「鎖」字、「籠」字詩詞中用得濫熟,不及「絡」字生新。

且「鎖」、「籠」均為上聲,音低而啞,「絡」為入聲,短促有力,「煙」、「橫」、「林」三字皆平,得一入聲字乎其間,便生脆響,若換用上聲字,全句就軟弱了。「沉」定本是尋常字面,但用這裡,卻使連亙的山脈幻作了湖海波濤,固態呈現為流質;又賦虛形以實體,居然令那漫漶的夕曛也甸甸焉有了重量。至于「邐迤」,前人多用以形容山川的綿延不斷,如三國魏吳質《答東阿王書》:「夫登東嶽,然後知眾山之邐迤也。唐韋應物《澧上西齋寄諸友》詩:」清川下邐迤。

「詞人此處用」邐迤“來描寫鐘鼓聲由遠及近的迢遞而至,這就寫出了時間推移的空間排列,將聽覺感受外化為視覺形象。

接下來三句仍敘眼前景、耳邊聲,不過己由曠野之外進入客舍之內,時間也已是夜靜更深。蠟燭有芯,燃時滴淚;蛩即蟋蟀,秋寒則鳴。這兩種意象,積澱了深重的「傷別」和「悲秋」的情緒。「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這是杜牧《贈別》詩中的名句。

「蟋蟀不離床,伴人愁夜長」,這是賀鑄自己的新辭(《菩薩蠻》)。兩句正好用來為此處一段文字作注。「共苦」者,非「燭」與「蛩」相與為苦,而是「燭」、「蛩」與我一道愁苦。這是移情作用。

上片結末五句,寫燭影曳,蛩聲顫抖,愁人已不能堪了,偏又傳來斷斷續續的砧聲,因思念徵人而夜不成寐的閨婦們正揮杵搗衣,準備捎給遠方的夫婿。接着詞人忽地一筆跳開,轉從砧杵之為秋聲這一側面來寫自己所受的震動:歲月如駿馬奔馳,又是一年行將結束了這是時序之感,更是人生之慨。

下片首五句中,詞人痛楚地寫出了人生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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