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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夢駢言 - 47 /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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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夢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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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韋恥之見尤次心出罪還鄉,又復了田產房子,倒白白把個番禺縣革職,絕了他招搖撞騙的路,好生氣憤。適值那夜風大,便悄悄去尤次心屋后,放起把火來。一霎時紅光燭天,照得街上如同白日,他便溜了回去。比及從鄰舍曉得,走過來救,已把那官府給還的房子,燒做白地。幸喜尤次心還在外家,未和巧娘回來,那房子是空的,不曾傷什麼人。尤上心房子雖與兄弟並排造的,卻未曾被火。
次日,上心讓人去萬家通知,萬公子見女婿沒了房子,便留他夫婦在家。巧娘尋出些私蓄來,交丈夫拿去,把燒不盡的將就修葺。
次心便雇兩個人,先把倒塌下來的磚瓦搬運開去,自己在家督工。無意中提起把鋤頭,在地上作耍。夯一下,「鐺」的一響,竟把鋤頭捲了口。打一看時,卻原來夯在塊石板上。心中動疑道:「這裡為什麼有起這石板來?」便叫人畚開些泥,揭起來看,只見底下貯著一缸金子,兩缸銀子。


  
當下次心大喜,獻了藏神,取將出來,便把房子重新建造,倒比前更加體面。接了巧娘回家,整備下二千銀子,便要去山西贖父親。
卻是上心對他道:「你才到得家,如何就出門,不如等我去走道罷。」
次心依言,揀兩個能幹家人,同哥哥前往。不一日,上心跟了尤牧仲到來,這番閤家團聚,笑也有,哭也有,好不熱鬧。
一日,英姑辭別父母兄弟,要回潮州。閤家苦留住了,那裡肯放。
尤牧仲又分付兩個兒子,將田產三股均分,讓一股與姐姐。英姑那裡肯受。卻因老人和兩個兄弟定要與他,只得收了。
次心又取出掘的金銀來,也作三股化開。英姑便差人往潮州,叫他兒子搬了家,來廣州住,竟也做了廣州人。
卻說韋恥之,自己尋思,十多年中,幾次設計要害尤家,卻倒都成就了他一門,沒得計策再使出來,心中納悶。他家中窮得一貧如洗,妻子死了繼不起,也沒一男半女,連那頂天的也弄乾凈,終年寄居在和尚寺里。那些和尚沒一個不厭他。
他見尤家十分興旺,又思量去趨奉牧仲父子,希望他些賙濟。
一日是尤牧仲生辰,兩子一女,與父慶壽。尤牧仲想起在山西時,到了生日,舉目無親,何等孤惜,如今一門聚會,又且家道大充,好不快活。親友都牽羊擔酒來賀。
那韋恥之也去強買了一隻雞,到來祝壽。
尤家父子雖曉得歷年這些事故,都是他作祟,卻因那禍都化了福,倒也不去恨他。受了他送的禮,仍又請他吃酒。
卻是那江、萬兩親家,想著他險些害兩家女兒性命,氣憤不過,又見他在尤家談天說地,像人一般吃酒,兩個越發不平。
江秋巖便和萬福同商量,假意都走過去,與他說說笑笑。
到了明日,兩個又同到和尚寺中去訪他,恰好無人在旁,兩個便招他去遊山。
那日,是韋恥之的惡時辰到了,這般奸險小人,也會得落圈套,欣然同了二人就走。
出得城來,到一座山裡,卻是荒山,四下無人。那江秋巖原是武秀才,去武就文的,脫不去那糾糾氣習;萬公子又是任俠的主顧,便四隻手一齊上,把韋恥之按倒。韋恥之口裡叫道:「為什麼這般起來?」
江秋巖去腰間,怞出一口雪亮的刀來,架在他項上道:「你再做聲,這就殺死你這狗才!我要問你,你與尤家有甚大冤,只管設計去陷害他?你且說來!若果系不共天日的,我便饒你。」
韋恥之告道:「不瞞二位說,只因那年宗師歲考,我考了四等,他卻考個一等第一,為此氣不過,要害他家。」
萬公子道:「他那時可曾來取笑你?」
韋恥之道:「他是不曾來取笑我,我卻只是恨他。」
江秋巖對萬公子冷笑道:「依他這般說,年常考試,不知害人家結多少死冤家哩。」指著韋恥之道:「我且看你心肝怎樣的!」便隔著他衣服,把刀從他胸前直破到小肚下,挖出那五臟六腑來掛在樹上了,兩個自取路回家。


  
過兩日,有人入山,見一個沒頭剖腹死屍,原來那頭又不知被什麼野獸咬了去,這是惡人的結局。
後來尤牧仲和曹氏壽終在家,上心弟兄都能保守家業。次心又發了一榜,一門之內,富貴兩全。
英姑得了那股家事,也便做了財主。這可不是吉人天相么。後人有詩單笑韋恥之道:
災禍由來降自天,幾曾付與世人權。
堪憐枉使千般計,身死空山徒自殲——

第09回 倩明媒但求一美 央冥判竟得雙姝



夢鎖重樓春信杳,詩詞會把春心釣。這是爹孃沒見識,延師教,幾把閨門玷辱了。爲著情詩和悶倒,上裙喜子驚人跳。作怪丫頭扯謊報,才郎到,愁眉錯對菱花笑。
世間為父母的,生下個女孩兒,就要叫他讀書,也只消閨門女訓,和那千字文、百家姓,令他認幾個字罷了。可笑有那沒見識的,竟像兒子一樣,教他許多詩詞歌賦,好似朝廷又開什麼女翰林科一般。那質地純些的,做了學劍不成,倒還沒事。有那聰俊女娘,及笄之年,情竇正開,理會了些艷詞麗句,再遇邪緣,可有不弄出醜事來么。在下這首《漁家傲》詞,專指那種情弊。
如今說件幽婚故事,也是沒見識父母做出來,雖然成了一段佳話,卻是不可為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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