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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春園小史 - 25 /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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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春園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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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云娥,原籍嘉興,父官光祿。雅年從事詩書,弱質深藏閨閫。自是綠窗靜女,金玉為心。豈莫南陌投金,稍萌妄念。不幸家君捐館,母子孤單。繼以祝融,樓臺皆毀。因來舅氏之居,遂鄰黃-之宅。黃-非他,乃司馬西山先生嗣也。擁書萬卷,環竹一亭。妝樓聆吟詠之聲,憐才非關慕色。飛燕效淑真之賦,寄意實出傾心。厥後,云徙金陵避難,-離本郡相尋。乃覓跡千山,方識依棲於吳府。留情隔第,故謀投罪于周家。昔乃翩翩公子,漂零之狀堪憐。遇合之緣既再,時傳秩秩德音。然百兩之將,彼也有懷莫展,追冰期之吉;此則亦愧桑中,寧效運送之孟姜,不學窺簾之梁女。方欲上啟慈幃,永隨巾櫛,詎意別陳聘帖,已施鶯蘿。則緣既無終,思惟有死,而情所弗禁,計及行權。故月下潛蹤,棲舟墨嶼。豈意中宵遇暴,畢命花園。而勢宦不識名流,竟以奚奴相待。是夜詢知行遁,即將劫殺為詞。念云與-棲遲尚無百里之遙,出奔已有兩月之久。果其罪有難原,實愿殞身堂下;茍其愆尤可贖,亦將三訊方明。然價竊恐私奔事露,故甘冒罪受刑。又思波及冤深,所以捨身隱諱,非望幸逃三尺,實思代死伏辜-則何人,而遭此慘!相如之賦未售,空嘆讀書萬卷,曾參之誣不辨,必將飲恨九泉。此云之所以拊心泣涕而不能自己者也。伏望高懸明鏡,洞察秋毫,解網商湯,憐才漢武。則在報德之心,寧芳有生之日,跪陳詞以自首,甘認罪而雪冤。
太守看畢,不覺拍案驚奇,嘆道:「好個奇才女子也,真乃不負一個癡腸書生。以云娥之申訴,因知私奔事真,劫殺事假。」遂令役將云娥權且取保回家,以後複審申詳。一面令轎去見周尚書,說知其事。
尚書見說,遂對太守道:「以此看來,劫殺尚是他人,與他無涉乎?」太守道:「正欲一扳大人臺駕,同至敝衙,當堂面審。倘有不明,情願即日掛冠。」周尚書見太守如此說,只得同到太守堂同來。


  
太守升堂,遂令值日衙役,帶出一干人,當堂面訊。周尚書造以劫殺無疑,以所殺有人,明明證據。太守見如此說,想道:「若要訊明,必須有人作證,方可正刑,如何妄斷?」乃問生,生道:「要證甚易,那一夜私逃,惟有伺候書房名司墨者同宿亭中,在下有無劫殺,一問可知。」太守聞言,即著公差拘押司墨上堂質訊。
須臾之間,司墨帶上。太守見司墨帶來,便道:「本犯死生,在汝一言而決,汝可從實招來,不可冤屈了他。」司墨素亦能文,嘗陪吟詠,與司翰同在公子左右得來,所以亦能提筆。遂于堂上提筆直供,只見上面云:
具狀干證周司墨供得:是夜更深,欲與翰同睡。乃翰似有所謀,令墨先睡。不知夜半時分,墨睡方濃,送與鄰亭曾小姐偕奔出去。適逢巨盜提刀經過,且入亭中。劫財之時,墨醒呼翰,不見聲音,是以大聲喊叫。內宅走出老家人,被盜一刀砍倒。墨驚,閃在假山。而月色正明,細認曲賊乃鬍鬚大漢,與翰無干,所供是實。
周尚書見司墨供出云娥,氣忿不勝。太守聽了實供,不勝歡喜,乃帶笑向周尚書道:「貴介所供,乃是實情。」又當尚書之面。今堂上街役帶了云娥前來質訊。遂于堂上結了批詞,但見上面批云:
審得黃-與曾云娥,皆系嘉興人也。前因詩帕之贈,遂訂婚姻之好。去歲云遭家難,避跡金陵。嗣後-訪真跡,託身相府,則周之司翰,即浙之黃-也。謂非云娥之故而為誰乎?乃尚書未審前因,竟為子兒擇配。而云娥不忘舊好,愛與昏夜同奔。情也,亦誼也。孰意天不從人,適有強盜之劫殺;事偏偶值,不無瓜李之嫌疑。嗟嗟,一介書生,既蒙紅肖,行夜遁,異鄉公子,敢將白刃殺手人!雖有劫殺,既非其罪,合就招誘之律,共定厥辜。即將本犯發配北軍,余皆釋放。真盜另為緝獲,毋得抗違。
太守判完,隨命云娥、愛月仍歸本第,不得愛例相拘。而司翰乃寄身周府,非同拐騙之流,著其軟監長流,即行起解。
黃生判完出來,恰遇慕荊亦在府前探信。二人因暫別公差,跟云娥轎后同到吳府而來。正是:
相逢誰是黃衫俠,知己先沉不測冤。

第十九回 深心憐燕侶密贈盤纏 援手仗蘭交託馳緘札




  
詞曰:
夜奔偏遇盜行兇,阻歸帆,計成空。襤褸累囚,誰訴難窮途。默唸長流人去遠,千里外,橐愁空。地分霄壤不相同,面稀逢,夢常通。記得先時,磋切雪窗中。極目關山思救援,勞俠客,一緘封。
右調《江城子》
卻說綠筠知云娥出首,幸得風流太守代為減罪,只配北軍,遂修一緘,並具白金二百兩,共封一包,只叫家婢俟生起身之時,密貽于生。恰好云娥歸家,強顏見了葉夫人,被葉夫人痛罵一場,只得吞聲忍淚。見了綠筠,不勝懊悔,綠筠為慰藉,仍將自己要致書贈行之情詳說一遍。正擬議間,忽為夫人傳喚而陳晚飯。云娥、愛月無心吃飯,綠筠只得自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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