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孽海花新編 - 156 / 103
古典小說類 / 曾樸 / 本書目錄 || 記錄本頁面 我的閱讀標記

孽海花新編

第156頁 / 共103頁。

且說常肅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勝佛道:「你做什麼?凡是一個團體,這些叛黨賣友的把戲,歷史上數見不鮮。何況朱淇自首,到底怎麼一會事,還沒十分證明。我們只管我們的事罷!」勝佛原是一時激於義憤,沒加思索的動作,聽見唐先生這般說,大家慨嘆一番,只索罷休。勝佛因省城還未解嚴,多留了一天。次日,就別過常肅,離開廣州,途中不敢逗留,趕著未封河前,到了北京。勝佛和湖北制臺莊壽香的兒子莊立人,名叫可權的,本是至交。上回來京,就下榻在立人寓所。這回爲了奔走國事而來,當然一客不煩二主,不必勝佛通訊關照,自有聞韻高、楊淑喬、林敦古一班同志預告立人,早已掃徑而待。到京的第一天,便由韻高邀了立人、淑喬、敦古,又添上莊小燕、段扈橋、余仁壽、劉光地、梁超如等,主客湊了十人,都是當代維新人物,在虎坊橋韻高的新寓齋替勝佛洗塵。原來的高本常借住在金、寶二妃的哥哥禮部侍郎支綏家裡,有時在棲鳳樓他的談禪女友程夫人宅中勾留。近來因為寶妃的事犯了嫌疑,支綏已外放出去,所以只好尋了這個寓所暫住,今天還是第一天宴客。當下席間,勝佛把在萬木草堂和常肅討論的事,連帶革命黨在廣州的失敗,一起報告了。韻高也滔滔地講到最近的朝政:「西后雖然退居頤和園,面子上不干涉朝政,但內有連公公,外有永潞、耿義暗做羽翼。授永潞直隸總督、北洋大臣,在天津設了練兵處、保定立了陸軍大學。保方代勝升了兵部侍郎,做了練兵處的督辦,專練新軍,名為健軍。更在京師神機營之外添募了虎神營,名為翊衛畿輔,實則擁護牝朝,差不多全國的兵權都在他掌握里。皇上雖有變政的心,可惜孤立無援。偶在西后前陳說幾句,沒一次不碰頂子,倒弄得兩宮意見越深。在帝黨一面的人物,又都是些老成持重的守舊大臣,不敢造作非常。所以我們要救國,只有先救皇上。要救皇上,只有集合一個新而有力的大團體,輔佐他清君側,振朝綱。我竭力主張組織自強學會,請唐先生來主持,也就為此。照皇上的智識度量,別的我不敢保,我們贊襄他造成一個虛君位的立憲國家,免得革命流血,重演法國慘劇,這是做得到的。」小燕道:「韻高兄的高見,我是很贊同的。不過要創立整個的新政治,非用徹底的新人物不可。像我們這種在宮廷里旅進旅退慣的角色,儘管賣力唱做,掀簾出場,決不足震動觀眾的耳目。所以這出新劇,除了唐常肅,誰都不配做主角。所難的唐先生位卑職小,倘這回進京來,要叫他接近天顏,就是一件不合例的難題。而且一個小小主事,突然召見,定要惹起后黨疑心,尤其不妥。我想司馬相如借狗監而進身,論世者不以為辱,況欲舉大事者何恤小辱,似乎唐先生應採用這種秘密手腕,做活動政治的入手方法。不識唐先生肯做不肯?」超如微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佛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本師只求救國,決不計較這些。只是沒有門徑也難。」扈橋道:「門徑有何難哉!你們知道東華門內馬加剌廟的歷史嗎?」韻高把桌子一拍道:「著呀!我知道,那是帝黨太監的秘密集會所。為頭的是奏事處太監寇連才,這人很忠心今上,常常代抱不平,我認得他。」敦古舉起杯來向眾人道:「有這樣好的機緣,我們該浮一大白,預祝唐先生的成功。唐先生不肯做,我們也要逼著他去結合。」大家鬨堂附和,都喊著:「該逼他做,該逼他做!」席上自從這番提議后,益發興高采烈,彷彿變法已告成功,在那裡大開功臣宴似的。真是飛觴驚日月,借箸動風雷。直吃到牙鏡沉光,銅壺歇漏,方罷宴各自回家。


贊助商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