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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散文(風景遊記篇) - 55 /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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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散文(風景遊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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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楊萬里詩云:「意行偶到無人處,驚起山禽我亦驚。」豈不就是這種體驗嗎?現在有些白話詩不講叶韻,就把白話寫成每句一行,一個「但」字占一行,一個「不」也占一行,內容不知道說些什麼,我真不懂。這時候我想:倘能說得像我們的「濟公活佛」那樣富有詩趣,不叶韻倒也沒有什麼。

在九江的潯廬餐廳吃飯,似乎同在上海差不多。山上的吃飯情況就不同:我們住的第三招待所離開正街有三四里路,四周毫無供給,吃飯勢必包在招待所裡。價錢很便宜,飯菜也很豐富。只是聽憑配給,不能點菜,而且吃飯時間限定。


  

原來這不是菜飯,是一個膳堂,彷彿學校的飯廳。我有四十年不過飯廳生活了,頗有返老還童之感。跑三四里路,正街上有一所菜館。然而這菜館也限定時間,而且供應量有限,若非趁早買票,難免枵腹遊山。

我們在輪船裡的時候,吃飯分五六班,每班限定二十分鐘,必須預先買票。膳廳裡寫明請勿喝酒。有一個乘客說:「吃飯是一件任務。」我想:輪船裡地方小,人多,倒也難怪;山上遊覽之區,飯食一定便當。

豈知山上的菜館不見得比輪船裡好些。我很希望下午這種辦法加以改善。為什麼呢?這到底是遊覽之區!並不是學校或學習班!人們長年勞動,難得遊山玩水,遊興好的時候難免把吃飯延遲些,跑得肚饑的時候難免想吃些點心。名勝之區的飯食供應倘能滿足遊客的願望,使大家能夠暢遊,豈不是美上加美呢?然而廬山給我的總是好感,在飲食方面也有好感:青島啤酒開瓶的時候,白沫四散噴射,飛濺到幾尺之外。

我想,我在上海一向喝光明啤酒,原來青島啤酒氣足得多。回家趕快去買青島啤酒。豈知開出來同光明啤酒一樣,並無白沫飛濺。呵,原來是海拔一千五百公尺的氣壓的關係!廬山上的啤酒真好!

19569月作於上海 ·137·   和洪深游杭州田漢

田漢18981968,湖南長沙人,戲劇家。曾主編《南國周刊》、《南國月刊》等雜誌,著有《田漢戲劇集》、《田漢散文集》及電影劇本《麗人行》等。



當一個人過度抑鬱或緊張之後,每每想跑到一個什麼地方深深吐幾口氣,或是大叫幾聲,或是在大地上扯伸腿,足足夠夠地睡他一覺,人生和自然就有這種微妙的親密關係。所謂「疾痛慘潰則呼天」,也就是這意思。天,無非就指的大自然。

洪深先生近來身體不適,精神也舒服不了。丈夫愛幼子,而他的幼子不幸患了TB性慢性腦膜炎,臥病累月,舉債千萬以買不甚有效的特效藥,終致使洪先生慨然嘆曰:

「在經濟上我也患了慢性腦膜炎了。」

再加,為著關於出處大節上的疑慮,他躁急地和一位老朋友爭吵,他自己非常痛苦而又控制不了他的感情。這樣他決心陪他的夫人和最小的一位女公子洪鈐作杭州兩日之遊。他買了三張票,但他的小女公子實在只需要補半票,他便邀我同去。我雖已去過杭州一次了,但我若陪他們去,旅途上顯然會熱閙些,也便利些。

況且我也有我自己想去的理由,所以我答應了。

洪先生是性急的,午後四點五十分的車,剛到兩點,他就催着動身。我來不及做任何旅行準備,就匆匆跟着上了汽車。我們在車廂裡足足等了一個多鐘頭,西湖號才離開北站。



嘉興南湖的菱是那樣的鮮嫩,我們指甲都剝開了,但還不肯釋手。等到我整整吃完兩籃菱,車窗外忽然燈火輝煌,人聲嘈雜,杭州到了。

星期六遊客多,找旅館不容易,我們叫了部小包車一直去找老友儲裕生。開到湖邊《申報》辦事處一問,才知裕生剛剛到上海去了。裕生夫人忙去找上次招待過我們的管先生,管先生好容易到西湖飯店找了兩個房間。又由他們才知道《哀江南》的外景隊住在清泰第二旅館。

打電話去,雲衛不在,葉苗接了。

洪鈐喊着餓了。其實我們也都餓了。便去找東西吃。這樣我們到了王潤興。

一來那兒有名,二來也是「饑者易為食」,那晚我們吃得那麼香,四個人吃了十五萬。

葉苗居然尋來了,他不愧雲衛的得力副手。他說他只找了兩家就找對了。我們告訴他住西湖飯店,隨即雲衛也到旅館看我們。

「成績怎麼樣?」

「天氣好,拍得很順利。那天為什麼不來?我們等了你很久。」

「臨時有事,沒有來。」


  
「我們定的是最後一節車廂,工作很便當,車裡車外,車輪和橋樑都拍過了。這次我是想讓外景占四分之一的重量的。」

「這邊報紙上說外景隊繁榮了杭州的市面。」

「找的人很多,一天電話不斷,一清早就有人等在旅館門外。在湖裡拍戲,小船都圍攏來了。」

「他們想看你們?」

「我們想看杭州的風景,他們想看上海來的人,實在杭州也太寂莫了。這裡不像你劇本裡寫的那麼熱烈。」

「因為已經不是抗戰前期了。」

後來我談到上海這兒天的情形,直到深夜,雲衛因為明天要早起,才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在街上吃了一點點心便到清泰第二旅館。時間還早,雲衛還沒有起來。應夫人程慕蓮女士和她的男女公子們來招待,他們是昨日晚車來的,只預備玩一天就回

去。二小姐萱萱,前次曾和我們來看外景的,這次也和其他許多小姐一樣化裝了一位採茶女。

蘇繪成了鬚髮皤然的劉毅夫,去徐稚雲的馮慇勤地替我們沖了昨天剛從九溪買來的好茶,還叫了幾客有名的湯包。馮的令尊和洪深先生同過學,交誼甚深,所以馮君特別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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