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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耶穌會會士使他派人將《福音書》譯成波斯文、使他在自己的脖子上掛上聖母瑪利亞大像章和參加集體聖禮。此時,耶穌會會士認為阿克巴可能會皈依他們的宗教,但最終他卻創立了良己的一種全新的宗教「丁一伊拉赫教」,即「神聖宗教」。其主要特點是:含糊的一神論;阿克巴為神主在人間的代理人,是教義的唯一解釋者。這一新家教的教義是折衷主義的,它揉合了許多宗教各自的一些內容,尤其是印度祆教、耆那教和印度教的部分教義。
阿克巴的動機不僅是為了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而且還想提供一種能使他的印度教臣民和穆斯林臣民聯合起來、能錘煉出一個新印度的共同的宗教信仰。無論「神聖宗教」多麼滿足他自己的宗教需要,它對國家沒產生什麼影響。這一宗教過于需要智力,不能吸引群眾,甚至在宮廷,也沒有多少皈依者。但是,阿克巴借助他的合成宗教未能得到的東西,他在結束對印度教徒的歧視、規定他們與穆斯林地位平等時獲得了。
他廢除了印度教徒前往聖地朝拜時須繳納的香客稅。取消了對印度教徒的人頭稅——這種稅,所有穆斯林國家都向它們國內的非伊斯蘭教徒徵收。阿克巴還讓印度教徒擔任國家高級職務;印度教徒不再把莫臥兒帝國看作是敵國。阿克巴夢寐以求的新印度——一個民族國家而不是一個由穆斯林主人和印度教臣民組成的分裂的國家開始出現。
不過,這裡應該強調一下:莫臥兒帝國與無疑是穆斯林的波斯帝國和奧斯曼帝國大不相同,其上層建築是穆斯林的,而基礎則是印度教的。統治國家的王朝和宮廷是穆斯林的,一般的藝術和高級文化大多受到波斯模式的影響,波斯語是宮廷、公眾事務、外交、文學和上流社會的語言。可是,在這莫臥兒統治機構和居支配地位的波斯文化的底下,流着一股強大的印度教的潛流。大部分人依然忠於與嚴格地信仰一神的伊斯蘭教極其不同的、剛開始發展的、信仰多神的印度教。
鄉村群眾的宗教信仰和文化與統治集團的截然不同這一事實已為當時的外國人所知道。有位研究這一問題的權威說,「
1700年時,莫臥兒帝國在普通的外國人看來是印度人的,就象
19世紀時,滿族帝國在居住中國的外國觀察者看來,是中國人的一樣。」
三、穆斯林帝國的輝煌
軍事力量 這三個穆斯林帝國都是頭等軍事強國。關於這一點,在法國國王弗蘭西斯一世于
1525年
12月發給奧斯曼帝國蘇丹蘇裡曼一世的呼籲書中,可找到有力的證明。這份呼籲書的內容是請求土耳其人進攻哈普斯堡王朝的首腦、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蘇裡曼于
1526年作出響應:渡過多瑙河,侵入匈牙利,從而減輕了弗蘭西斯所受到的壓力。這僅僅是土耳其人多次遠征中的一次;這些遠征不僅援助了法國
和順便為土耳其人提供了更多的領土和戰利品,而且還援救了路德教異教徒——因為土耳其人的遠征使哈普斯堡皇室的注意力從德意志轉移到受威脅的多瑙河邊界區。
穆斯林軍事力量竟然大大地有助于正處在關鍵性的形成階段的新教事業,確似乎有悖常理。反過來,波斯人通過與哈普斯堡皇室合作、反對他們共同的土耳其敵人,也大大地影響了歐洲的發展。波斯為了反對奧斯曼帝國,開闢了第二戰場,使奧斯曼帝國無法以全部力量攻擊歐洲;這一做法頗同於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俄國對付德國的手段。
穆斯林軍隊在火炮裝備方面通常落後於歐洲軍隊。他們靠歐洲人供給最先進的大炮和最富有經驗的炮手。不過,這種差異僅僅是程度上的。因缺乏火炮而無力抵禦進攻的情況,對穆斯林帝國來說,並不存在。
穆斯林軍隊可獲得大量裝備,只是這些裝備並不象當時最好的歐洲軍隊的裝備那樣有效和得到很好的操縱。
另一方面,穆斯林世界的龐大兵力給歐洲觀察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據估計,阿克巴時期,整個印度常備軍總數達一百多萬人,較
1914年時的印度軍隊多一倍以上。而且,這些龐大的軍隊在諸穆斯林帝國臻于鼎盛時,都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由於明顯的地理上的原因,歐洲人對土耳其軍隊非常熟悉,與他們打交道有大量的直接經驗。
這種經驗使歐洲人對土耳其軍隊印象深刻,並很尊敬。蘇裡曼一世統治期間,哈普斯堡皇室駐君士坦丁堡的大使奧吉爾·吉斯萊恩·德巴斯貝克的報告是頗有代表性的。
1555年,德巴斯貝克參觀了一所土耳其兵營,之後,他在給家裡的信中這樣寫道:
「象哈普斯堡皇室和奧斯曼帝國」那樣不同的世界之間的鬥爭必定會導致怎樣的結果呢?我一想到這一點就不寒而慄。…在他們方面,他們所屬的帝國極為富有、資源未受損耗、使用武器熟練、軍隊富有作戰經驗、勝利一個接一個連續不斷、甘願忍受艱苦、團結一致、秩序井然、紀律嚴明、崇尚節儉、行事謹慎。在我們方面,則是國庫空虛、習慣奢侈、資源耗盡、精神頽喪、軍隊缺乏作戰經驗且桀驁不馴、將領們貪得無厭、紀律無人注重、到處是胡作非為、人們沉溺于酗酒和淫逸放蕩,而最糟的是,敵人們習慣于勝利,我們習慣于失敗。這種截然不同的情況會導致怎樣的結果,難道我們還拿不準嗎?對我們的敵人來說,唯一的障礙是波斯;波斯地處這些侵略者的後方,迫使他們須謹慎行事。
他們對波斯的畏懼使我們獲得喘息時間,但這僅僅是暫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