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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 112 /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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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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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太監黃偉,看了旁氣不服,對眾官道,「書中所言,都是為國為民的事,究竟哪一個所寫?好男子,一身做事一身當,何必嫁禍他人?」劉瑾聽了為國為民四字,怒目視黃偉道:「什麼為國為民,禦道蕩平,乃敢置諸匿名揭帖,好男子豈幹此事?」說罷,復返身入內。未幾有中旨傳出,撤去李榮、黃偉差使。榮與偉太息而去。等到日暮,眾官等尚是跪着,統是氣息奄奄,當由小太監奉了瑾命,一齊驅入錦衣衛獄中,共計三百多名,一大半受了暑症。

越日,李東陽上疏救解,尚未邀準,過了半日,由瑾察得匿名揭帖,乃是同類的閹人所為,樂得賣個人情,把眾官放出獄中。三百人踉蹌回家,刑部主事何鉞,順天推官周臣,禮部進士陸伸,已受暑過重,竟爾斃命。死得不值。


  

是時東廠以外,已重設西廠,應上文且補前未明之意。劉瑾意尚未足,更立內廠,自領廠務,益發喜怒任情,淫刑求逞。逮前兵部劉大夏下獄,坐戍極邊,黜前大學士劉健、謝遷為民,外此如前戶部尚書韓文,及前都御史楊一清等,統以舊事干連,先後逮系。經李東陽、王鏊等,連疏力救,雖得釋出,仍令他罰米若干,充輸塞下。

眾大臣兩袖清風,素鮮蓄積,免不得鬻產以償。還有一班中等人民,偶犯小過,動遭械繫,一家坐罪,無不累及親鄰。又矯旨驅逐客籍傭民,勒令中年以下寡婦盡行再醮;停棺未葬的,一概焚棄。名為肅清輦轂,實是藉端婪索。

京中人情洶洶,未免街談巷議。瑾且令人監謗,遇有所聞,立飭拿問,杖笞兼施,無不立斃。他還恐武宗干涉,乘間慫恿,請在西華門內,造一密室,勾連櫛比,名曰豹房,廣選諧童歌女,入豹房中,陪侍武宗,日夜縱樂。武宗性耽聲色,還道是劉瑾好意,越加寵任。

因此瑾屢屢矯旨,武宗全然未聞。李東陽委蛇避禍,與瑾尚沒甚嫌隙。王鏊初留閣中,還想極力斡旋,嗣見瑾益驕悖,無可與言,乃屢疏求去。廷臣還防他因此致禍,迨經中旨傳出,準他乘傳歸鄉,人人稱為異數。

鏊亦自幸卸肩,即日去訖。乞休都要防禍,真是荊棘盈塗。

此時各部尚書,統系劉瑾私人,都御史劉宇,本由焦芳介紹,得充是職,他一意奉承劉瑾,與同濟惡。凡御史中小有過失,輒加笞責,所以深合瑾意。瑾初通賄賂,不過數百金,至多亦只千金,宇一出手,即以萬金為贄儀。可謂慷慨。

瑾喜出望外,嘗謂劉先生厚我。宇聞言,益多饋獻。未幾即升任兵部尚書,又未幾晉職吏部尚書。宇在兵部,得內外武官賄賂,中飽甚多,他自己享受了一半,還有一半送奉劉瑾。

及做了吏部尚書,進帳反覺有限,更兼銓選郎張襘,系劉瑾心腹,從中把持,所有好處,被他奪去不少。宇嘗自嘆道:「兵部甚好,何必吏部。」這語傳入瑾耳,瑾即邀劉宇至第,與飲甚歡,酒至數巡,瑾語劉宇道:「聞閣下厭任吏部,現擬轉調入閣,未知尊意何如?」宇大喜,千恩萬謝,盡興而去。次日早起,穿好公服,先往劉瑾處申謝,再擬入閣辦事。

瑾微哂道:「閣下真欲入相麼?這內閣豈可輕入?」想是萬金,未曾到手。宇聞此言,好似失去了神魂一般,獃坐了好半天,方怏怏告別。次日即遞上乞省祖墓的表章,致仕去了。腰纏已足,何必戀棧,劉宇此去,還算知機。

宇既去位,張綵即頂補遺缺,不如饋瑾若干。變亂選格,賄賂公行,金帛奇貨,輸納不絶。蘇州知府劉介,夤緣張綵,由綵一力提拔,入為太常少卿。介在京納妾,雖系小家碧玉,卻是著名尤物。


  
綵素好色,聞着此事,便盛服往賀,介慌忙迎接,慇勤款待。飲了幾觥美酒,綵便要嘗識佳人,介不能卻,只得令新人盛妝出見,屏門開處,但見兩名侍女,擁着一個麗姝,慢步出來,環珮聲清,脂粉氣馥,已足令人心醉,加以體態輕盈,身材裊娜,彷彿似嫦娥出現,仙女下凡,走至席前,輕輕的道聲萬福,斂衽下拜。驚得張綵還禮不及,急忙離座,竟將酒杯兒撞翻。綵尚不及覺,至新人禮畢入內,方知袍袖間被酒淋濕,連自己也笑將起來。

描摹盡致。早有值席的侍役,上前揩抹,另斟佳釀,接連又飲了數杯。酒意已有了七八分,綵忽問介道:「足下今日富貴,從何處得來?」介答道:「全出我公賞賜。」綵微笑道:「既然如此,何物相報?」介不暇思索,信口答道:「一身以外,統是公物。

憑公吩咐,不敢有私。」綵即起座道:「足下已有明命,兄弟何敢不遵?」一面說著,一面即令隨人入內,密囑數語,那隨役竟搶入房中,擁出那位美人兒,上輿而去。綵亦一躍登輿,與介拱手道:「生受了,生受了。」兩語甫畢,已似風馳電掣一般,無從追輓。

劉介只好眼睜睜的由他所為,賓眾亦驚得目瞪口獃,好一歇,方大家告別,勸慰主人數語,分道散去。介只有自懊自惱罷了。到口的肥羊肉,被人奪去,安得不惱。

張綵奪了美人,任情取樂,自在意中。過了數月,又不覺厭棄起來,聞得平陽知府張恕家,有一愛妾,艷麗絶倫,便遣人至張恕家,諷他獻納。恕自然不肯,立即拒復。綵討了沒趣,懷恨在心,便與御史張襘密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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