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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 135 /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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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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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甫中,一箭復來,巧巧與第一支箭,並桿豎著,相距僅隔分毫。鼓聲又震,喝采愈高。守仁躍下馬來,拈着第三支箭,側身續射,這一箭射去,正對準第二支箭桿,颼的一聲,將第二支箭,送了出去,這箭正插入第二支箭原隙內。王公固擅絶技,文筆亦自不群。

大眾睹此奇異,沒一個不踴躍歡呼,連鼓聲都無人聽見。守仁尚欲再射,不防背後有人拊着,急忙返顧,乃是安邊伯許泰,便道:「獻醜了,獻醜了。」許泰道:「都堂神箭,不亞當年養由基,怪不得立平叛逆,我等已領教過了,就此歇手罷。」原來忠、泰兩人,總道守仁是個文官,沒甚武藝,可以藉端嘲笑,誰知他竟有這般技射,這還不過出人意料;偏是守仁射中一箭,北軍也同聲喝采,聲震遠邇。


  

於是張忠在座,密語許泰道:「我軍都輸服他了,如何是好?」許泰聞言,即下座止住守仁,教他休射。守仁正好藉此收場,遂撤隊而歸。守仁與忠、泰告別時,見兩人面色,很是怏怏,不覺肚中暗笑。回署以後,過了一天,便聞忠、泰有班師消息,再閲一宵,果然兩人同來辭行。

守仁免不得設着盛筵,臨歧餞別。總計忠、泰駐兵江西,共歷五月有餘,假肅清餘孽為名,蟠據南昌,其實是叛黨早殲,不勞再剿;北軍並沒有出城,只有忠、泰兩人,捕風捉影,羅織平民,無辜株連,沒收財產,人民受他荼毒,不知凡幾。待至班師令下,相率歸去,真是人心喜悅,如去芒刺,這且擱下不題。

且說武宗駐蹕南京,遊行自在,大有樂不思蜀的形景。江彬又乘機慫恿,勸武宗游幸蘇州,下浙江,抵湖湘。武宗在京時,嘗聞蘇州多美女,杭州多佳景,正欲親往一遊,飽看景色,聞着彬言,適中下懷。自正德十四年冬季至南京,至十五年正月,尚未言歸,反飭群臣議行郊禮。

此時大學士梁儲、蔣冕等,亦隨駕出行,接奉詔敕,謂郊禮一行,迴鑾無日,萬不可依詔定議,乃極力諫阻。疏至三上,始得邀準。就是游幸蘇、浙,倒也罷議,惟總不肯迴鑾。悠悠忽忽,過了半年,尚沒有還京音信。

但聞江彬倚勢作威,驅役官民,如同走狗,成國公朱輔,因事忤彬,罰他長跪軍門,才得了事。獨魏國公徐鵬舉,徐達七世孫。邀彬赴宴,中門不啟,又不設座中堂,頓時惹動彬怒,大聲問故。鵬舉恰正襟拱手道:「從前高皇帝曾幸私第,入中門,坐中堂,此後便將中門封閉,中堂也同虛設,沒人再敢僭用的。

今蒙將軍辱臨,怎敢褻慢?但若破了故例,便與大逆相等,恐將軍也不願承受哩。」彬聽了此言,明知鵬舉有心為難,但是高皇帝三字,抬壓出來,如何抵抗得過?只好變嗔作喜,自認無知,勉勉強強的飲了數杯,即行告別。還有南京兵部尚書喬宇,守正不阿,彬嘗遣使索城門鎖鑰,宇獨正言拒絶,大旨以門鑰一項,關係甚大,從前列祖列宗的成制,只令守吏掌管,雖有詔敕,不敢奉命。彬聞報無法,只得罷休。

有時彬矯旨需索,宇又必請面復始行。究竟偽難作真,臣難冒君,任你江彬如何擺佈,也不免情虛畏罪,自願取消。直道事人也有好處。宇又倡率九卿台諫,三次上章,請即迴鑾。

武宗召彬與商,彬請下詔嚴譴,武宗躊躇道:「去年在京師時,加罪言官,未免太甚,今日何可再為,不如由他去罷。」彬乃嘿然。武宗只諭令各官,盡心治事,稍遲數日,便當迴鑾云云。各官接到此旨,沒奈何再行恭候。

過了一月,仍舊不見動靜,惟行宮裡面,屢有怪異傳聞,或說有物如豬首,下墜禦前,或說武宗寢室中,懸着人首,謡言百出,人情洶洶。大學士梁儲語蔣冕道:「春去秋來,再不迴鑾,恐生他變。況且謡諑紛紜,多非佳兆,我輩身為大臣,怎忍坐視。」蔣冕道:「不如伏闕極諫,得請乃已。」梁儲允諾,即于夜間繕疏,至次日,兩人跪伏行宮外,捧着奏章,帶哭帶號,約歷兩三時,方有中官出來,把奏章取去。又閲一時,由中官傳旨令退,兩人叩首道:「未蒙準奏,不敢退去。」中官又入內代奏,武宗乃宣諭還京,兩人方起身退出,即令扈從人等,籌備還蹕事宜。又越數日,諸事都已備妥,申請啟蹕。


  
武宗還想延挨,忽聞宸濠在獄,有謀變消息,乃起程北歸。

是夕武宗親祭龍江,駐蹕儀征,次日至瓜州地面,大雨時行,暫就民家避雨。待雨過天霽,乃從瓜州渡江,臨幸金山,遙望長江一帶,氣象萬千,很覺快慰。隔了一日,登舟南渡,幸故大學士楊一清私第,飲酒賦詩,載賡迭和,又流連了兩三日。一清從容婉諫,請武宗速回京師。

武宗才離了楊宅,向揚州進發。到了寶應地界,有一巨浸,名叫泛光湖,武宗見湖光如鏡,游魚可數,不禁大喜道:「好一個捕魚的地方。」遂傳旨停舟。揚州知府蔣瑤,正來接駕,武宗即命備辦網罟等物。

蔣瑤不敢違慢,即日照辦,呈交禦船。偏偏太監邱得,有意索賄,一味挑剔,甚至召責蔣瑤,把他鎖繫起來。蔣瑤無奈,只好輓人疏通,奉了厚賂,方得銷差脫罪。清官碰着貪豎,還有何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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