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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 136 /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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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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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宗命宮人侍從等,拋網湖心,得魚較多的有賞,得魚過少的則罰。大家劃著坐船,分頭下網,武宗開艙坐觀,但見三三五五,攬網取魚,不覺心曠神怡,流連忘倦,約歷半日,各舟方搖蕩過來,紛紛獻魚。武宗按着多寡,頒了賞賜,大眾拜謝,乃下令罷漁。嗣見進獻的魚中,有一魚長可數尺,暴睛巨口,比眾不同,隨即戲說道:「這魚大而且奇,足值五百金。」江彬在側,正恨蔣瑤未奉例規,此例安在?邱得已經妄索,江彬又要尋隙,正是好官難為。即啟奏道:「泛光湖得來巨魚,應賣與地方有司。」武宗準奏,着將巨魚送與蔣瑤,守取價值覆命。弄假成真,無非兒戲。

過了一時,蔣瑤親來見駕,叩首已畢,即從懷中取出簪珥等物,雙手捧呈道:「臣奉命守郡,不敢妄動庫銀,搜括臣家所有,只有臣妻佩帶首飾,還可上應君命,充做銀錢,此外實屬無着,只得束身待罪。」武宗笑道:「朕要此物做甚麼,適纔所說,亦不過物歸原主,應給賞銀。你既沒有餘資,便作罷論。你所攜來各物,仍賞與你妻去罷!」蔣瑤叩謝。


  

可見武宗並非殘虐,不過逢場作戲,喜怒任情而已,所有不法行為,俱為宵小導壞。武宗又道:「聞此地有一瓊花觀,究竟花狀如何?」蔣瑤頓首道:「從前隋煬帝時,嘗到此賞玩瓊花,至宋室南渡,此花憔悴而死,今已絶種了。」武宗怏怏道:「既無瓊花,可有另外的土產麼?」蔣瑤道:「揚州雖號繁華,異產卻是有限。」武宗道:「薴麻白布,不是揚州特產嗎?」蔣瑤不敢多言,只好叩頭道:「臣領命了。」武宗命退,瑤即返署,備辦細布五百匹,奉作貢物,比較魚價如何。武宗方下旨開船。

從揚州行抵清江浦,重幸太監張陽家,設宴張燈,征歌選色,君臣共樂,接連三日。武宗問張陽道:「朕過泛光湖,觀魚自適,頗足快意,清江浦是著名水鄉,諒亦有湖沼大澤,足以取魚。」張陽奏對道:「此間有一積水池,是彙集澗溪各流,水勢甚深,魚族繁衍,或者可以布網呢。」武宗喜道:「你可先去預備網罟,朕擇明日觀漁。」張陽領旨,即去辦就。到第二日,武宗帶著侍從,即往積水池濱,瞧將過去,層山百疊,古木千章,環抱一沼,頗似洞壑清幽,別具一種雅緻。武宗語張陽道:「這池占地不多,頗覺幽靜,但欲取魚,不能駕駛大船,只好用着漁舟呢。」張陽道:「池中本有小舟,可以取用。」武宗道:「在哪裡?」張陽道:「多泊在外面蘆葦中。」武宗道:「知道了。」當下舍陸登舟,行不一里,果見兩岸蒙茸,泊有漁船。武宗命侍從等,各駕小舟,四散捕魚。

武宗瞧了一會,不覺興發,也擬改乘漁船,親自捕魚。張陽道:「聖上不便親狎波濤。」武宗道:「怕甚麼?」遂仗着威武,躍登小舟,有太監四名,隨着下船。二太監劃槳,二太監布網,漸漸的蕩入中流。

那水中適有白魚一尾,銀鱗燦爛,曄曄生光,武宗道:「這魚可愛,何不捕了它去?」二太監領命張網,偏偏這魚兒刁滑得很,不肯投網,網到東,魚過西,網到西,魚過東,網來網去,總不能取。武宗懊恨起來,竟從舟中取出魚叉,親自試投,不防用力太猛,船勢一側,撲咚撲咚數聲,都跌落水中去了。小子有詩詠道:

千金之子不垂堂,況復宸躬系萬方。

失足幾成千古恨,觀魚禍更甚如棠。

未知武宗性命如何,且至下回續詳。

第五十五回  返豹房武宗晏駕 祭獸吻江彬遭囚

卻說武宗墜入水中,險些兒被水淹死,幸虧操舟的兩太監,曾在京內太液池中,習慣泅水,雖遭覆溺,毫不畏懼,亟游近武宗身旁,將武宗手腳握住,推出水面。各舟聞警齊集,才將武宗攙入舟中,還有兩太監入水,用力掙扎,也經旁人救起。惟武宗生平,並未經過游泳,並且日日縱慾,元氣甚虧,寒秋天氣,又是凜冽,所以身雖遇救,已是鼻息細微,人事不省了。威武大將軍,乃不堪一溺麼?那時禦舟中曾帶著禦醫,趕緊用着方法,極力施救,武宗才把池水吐出,漸漸甦醒,只元氣總難輓回,龍體從此乏力。


  
大學士楊廷和等,請速還京,武宗也覺倦遊,遂傳旨速歸。輕舟蕩漾,日行百里,不數日即抵通州,隨召各大臣集議,處置宸濠。楊廷和等上言,請如宣宗處高煦故例,禦殿受俘,然後議刑。獨江彬謂應即誅逆,免滋他患。

武宗正恐宸濠為變,北還時,每令濠舟與禦舟,銜尾行駛,以防不測。至是用江彬言,遽令宸濠自盡。濠死後乃令燔屍,越三日,始還京師,大耀軍容,首逆已死,耀軍何為?輦道東西,列着許多兵士,盔甲森嚴,戈鋌並耀,各逆黨一併牽至,令他兩旁跪着。尚書陸完,都督錢寧,統因逆案牽連,做了矮人,大家褫去上身衣服,赤條條的反縛兩手,背上懸揭白幟,大書姓名罪狀。

還有逆黨眷屬,不問男婦長幼,都是裸體反接,挨次跪着。武宗戎裝跨馬,立正陽門下,閲視良久,才將附逆著名的奸黨,飭令正法,懸首竿上,延長數裡,余犯仍回系獄中,武宗方策馬入內,還憩豹房。後來錢寧伏法,陸完謫戍,只太監蕭敬,獨運動張忠,願出二萬金,買了一個性命。錢可通靈。

餘黨多庾斃獄中,不消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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