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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 150 /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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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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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弟昌國公張鶴齡,及建昌侯張延齡,以僭侈逾制,為人所訐,先後下獄。張太后至席藁待罪,請免弟死,世宗不從。鶴齡瘐死獄中,延齡長系待決。張太后忿恚致疾,竟爾告終。

世宗意欲減輕服制,偏夏言以禮相繩,倉猝間又繕錯一二字,遂被世宗指毛索瘢,斥為不敬。言只好推稱有疾,以致昏謬貽愆。世宗復勒令歸田,言奉命將行,詣西苑齋宮叩辭。世宗又動了憐念,令還私第治疾,徐俟後命。


  

夏言經此播弄,尚復戀棧,豈必除死方休耶?張太后的喪葬,草草完事,就是世宗父子,亦不過持服數日,便算了結。張延齡竟致棄市。第知尊敬父母,未及錫類之仁,安得為孝?插入張氏情事,以明世宗之負心。

時言官交劾郭勛,勛亦引疾乞假。京山侯崔元新得主眷,入直內苑,世宗與語道:「郭勛、夏言,皆朕股肱,為什麼彼此相妒呢?」元躊躇未答。世宗又問勛有何疾?元答道:「勛實無疾,但忌夏言,言若歸休,勛便銷假了。」世宗為之頷首。

御史等聞這消息,又聯名劾勛,有詔令勛自省,並將原奏發閲,勛辯語悖慢,失人臣禮。給事中高時,乃盡發勛貪縱不法十數事,遂下勛錦衣獄。勛既得罪,言復被召入直。法司審瓛勛案,多由言暗中指授,獄成議斬。

世宗尚有意寬貸,飭令復勘,不意復勘一次,加罪一次,復勘兩次,加罪兩次,一個作威作福的翊國公,不被戮死,也被搒死,盈廷稱快。只嚴嵩失一幫手,未免心中怏怏。

明代冠制,皇帝與皇太子冠式,用烏紗折上巾,即唐朝所稱的翼善冠。世宗崇尚道教,不戴翼善冠,獨戴香葉冠,嗣命制沉水香冠五頂,分賜夏言、嚴嵩等。夏言謂非人臣法服,卻還所賜。嚴嵩獨遵旨戴着,且用輕紗籠住,借示鄭重。

世宗遂嫉言親嵩,適當日食,因詔稱:「大臣慢君,以致天象告儆,夏言慢上無禮,着即褫職,所有武英殿大學士遺缺,令嚴嵩補授!」這詔頒發,嵩遂代言入閣,躍登相位。時嵩年已六十餘,不異少壯,朝夕入直西苑椒房,未嘗一歸洗沐,世宗大悅,賜嵩銀章,有「忠勤敏達」四字。尋又陸續賜匾,遍懸嵩第,內堂曰延恩堂,藏書樓曰瓊翰流輝,修道閣曰奉玄之閣,大廳上面獨擘窠大書忠弼二字,作為特賞。嵩遂竊弄威柄,納賄營私。

長子世蕃,得任尚寶司少卿,性尤貪黠,父子狼狽為奸,朝野側目。世宗之所謂忠者,得毋由是。嘉靖二十一年十月,宮中竟闖出謀逆的大變來。謀逆的罪首,乃是曹妃宮婢楊金英,一個宮婢,也入國史中,傳播百世,可謂值得。

原來世宗中年,因求儲心切,廣置妃嬪,內有曹氏,生得妍麗異常,最承寵愛,冊為端妃。每遇政躬有暇,必至端妃宮內,笑狎盡歡,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差不多有這般情形。修道者固如是耶?端妃侍婢楊金英,因侍奉未周,屢觸上怒,幾欲將她杖死,還是端妃替她緩頰,才把性命保全,金英未知感恩,反且銜恨。可巧雷壇告成,世宗往禱雷神,還入端妃宮中,同飲數杯,酒酣欲睡,眠倒榻上,竟入黑甜。


  
端妃替他覆衾,放下羅幃,恐怕驚動睡夢,因輕閉寢門,趨至偏廂去了。不料楊金英覷着閒隙,悄地裡挨入寢門,側耳細聽,鼾聲大起,她竟放著膽子,解下腰間絲帶,作一套結,揭開禦帳,把帶結套入帝頸,正在用力牽扯,突聞門外有履舄聲,不禁腳忙手亂,擲下帶子,搶出門外。看官聽著!這門外究系何人?原來是另一宮婢,叫作張金蓮。又是一個救星。

金蓮正從寢門經過,偷視門隙,見金英解帶作結,不知有甚麼勾當,她本欲報知端妃,轉思金英是端妃心腹,或由端妃遣入,亦未可知,不如速報皇后,較為妥當。主意已定,遂三腳兩步的趨至正宮,稟稱禍事。方皇后聞言大驚,忙帶著宮女數名,隨金蓮趕入西宮,也不及報知端妃,竟詣禦榻前探視,揭帳一瞧,見世宗頸中,套絲帶一條,驚得非同小可,忙用手向口中一試,覺得尚有熱氣,心下始放寬三分,隨即檢視帶結,幸喜是個活結,不是死結。看官,這楊金英既欲弒帝,何以不用死結,恰用活結呢?小子想來,料繫世宗命不該絶,楊金英忙中致誤。

所以帶結不牢,當用力牽扯時,反將帶結扯脫一半,又經張金蓮覷破,不及再顧,所以世宗尚未畢命。方後將帶解去,端妃才聞報進來,這時候的方皇后,瞧著端妃,不由的柳眉倒豎,鳳眼圓睜,用着猛力,將絲帶擲向端妃面上,並厲聲道:「你瞧!你瞧!你敢做這般大逆事麼?」平時妒意,賴此發泄。端妃莫明其妙,只嚇得渾身亂抖,還算張金蓮替她辯明,說是楊金英謀逆,方後即令內侍去捕金英,一面宣召禦醫,入診世宗。至禦醫進診,金英已是拿到,方後也不及審問金英,先由禦醫診視帝脈,說是無妨,立即用藥施治。

果然世宗甦醒轉來,手足展舒,眉目活動;惟項間為帶所勒,雖未傷命,究竟咽喉被逼,氣息未舒,一時尚不能出言。方後見世宗復生,料知無礙,便出外室嚴訊金英。金英初尚抵賴,經金蓮質證,無從狡辯,只好低首伏罪。偏方後不肯罷手,硬要問她主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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