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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 151 /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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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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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英一味支吾,待至用刑脅迫,恰供出一個王寧嬪。方後遂命內監張佐,立將王寧嬪牽至,也不問她是虛是實,即用宮中私刑,打她一個半死。隨召端妃入問道:「逆犯金英,是你的愛婢,你敢與她通同謀逆,還有何說?」端妃匍伏地上,訴明冤屈。方後冷笑道:「皇上寢在何處,你還想推作不知麼?」便命張佐道:「快將這三大罪犯,拖將出去,照大逆不道例,凌遲處死便了。」拔去眼中釘,快意何如?端妃聞言,魂靈兒已飛入九霄,幾至不省人事,及驚定復甦,還想哀求,已被張佐牽出宮外。可憐她玉骨冰肌,徒落得法場寸磔,暴骨含冤。為美人恃寵者鑒。王寧嬪及楊金英,依例極刑,不消細說。

世宗病痊,憶着端妃的情愛,遍詰宮人,都為稱冤,哀悼不置。嗣是與後有隙,至嘉靖二十六年,大內失火,世宗方居西內,聞着火警,竟向天自語道:「莫謂仙佛無靈,看那廝妒害好人,今日恐難逃天譴呢。」宮人請往救方後,世宗默然不答。及火已撲熄,接到大內稟報,皇后為火所傷,抱病頗重,世宗亦不去省視,後竟病歿。


  

已而世宗又追悼亡後,流涕太息道:「後嘗救朕,朕不能救後,未免負後了。」又要追悔,愈見哀怒無常。乃命以元後禮喪葬,親定謚法,號為孝烈,預名葬地曰永陵,這是後話慢表。

且說世宗既遭宮變,並將楊金英族屬,逮誅數十人,遂以平定宮變,敕諭內閣道:「朕非賴天地鴻恩,鬼神默佑,早為逆婢所戕,哪有今日?朕自今日始,潛心齋祓,默迓天庥,所有國家政事,概令大學士嚴嵩主裁,擇要上聞。該大學士應曲體朕心,慎率百僚,秉公辦事」等語。嚴嵩接到此諭,歡喜的了不得,遇事獨斷,不問同僚,內外百司,有所建白,必先啟嵩,然後上聞。嵩益貪婪無忌,恃勢橫行。

大學士翟鑾,以兵部尚書入閣辦事,資望出嚴嵩上,有時與嵩會議,未免託大自尊,嵩竟因此挾嫌,陰嗾言官,疏論翟鑾,並劾鑾二子汝儉、汝孝,與業師崔奇勛,親戚焦清,同舉進士及第,營私舞弊,情跡昭然。世宗震怒,命吏部都察院查勘。翟鑾上疏申辯,語多侵及嚴嵩,世宗益怒道:「鑾被劾待勘,尚敢瀆陳麼?他二子縱有才學,何至與私人併進,顯見得是有情弊呢。」遂飭令翟鑾父子削籍,並將崔奇勛、焦清,俱斥為民。

一場歡喜一場空。又有山東巡按御史葉經,嘗舉發嚴嵩受賕事,嵩彌縫得免,懷恨在心,適經在山東監臨鄉試,試畢呈卷,嵩摘錄卷中文字,指為誹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世宗遂逮經入京,加杖八十,創重而死。試官周鑛,提調布政使陳儒,皆坐罪謫官。

御史謝瑜、喻時、陳紹,給事中王勰、沈良材、陳塏,及山西巡撫童漢臣,福建巡按何維柏等,皆以劾嵩得罪,嵩自是氣焰益橫。世宗命吏部尚書許瓚,禮部尚書張璧,入閣辦事,各授為大學士,嵩看他們不在眼中,仍然獨斷獨行,不相關白。瓚嘗自嘆道:「何故奪我吏部,令我仰人鼻息。」遂上疏乞休,並言:「嵩老成練達,可以獨相,無煩臣伴食」云云。

明是譏諷語。嵩知瓚意,亦上言:「臣子比肩事主,當協力同心,不應生嫌,往歲夏言與郭勛同列,互相猜忌,殊失臣道,臣嵩屢蒙獨召,於理未安,恐將來同僚生疑,致蹈前轍,此後應仿祖宗朝蹇夏三楊故事,凡蒙召對,必須閣臣同入」等語。以假應假,煞是好看。兩疏皆留中不報。

世宗自遭宮變後,移居西內,日求長生,郊廟不親,朝講盡廢,君臣常不相見,只秉一真人陶仲文,出入自由,與世宗接見時,輒得旁坐,世宗呼為先生而不名。嚴嵩嘗賄托仲文,凡有黨同伐異的事件,多仗他代為陳請,一奸一邪,表裡相倚,還有何事再應顧忌?

不過大明的國脈,被他斫喪不少呢。


  

既而張璧去世,許瓚以乞去落職,嚴嵩竟思獨相,不意內旨傳出,復召回夏言入閣,盡複原官。言奉詔即至,一入閣中,復盛氣凌嵩,既去何必再來?且盛氣如故,不死何待?一切批答,全出己意,毫不與嵩商議。就是嵩所引用的私人,多半驅逐,嵩欲出詞袒護,都被言當面指摘,反弄得噤不敢聲。御史陳其學,以鹽法事劾論崔元,及錦衣都督陸炳,炳時已升都督。

世宗發付閣議。言即擬旨,令二人自陳。二人煌懼,徑造嵩家乞救。嵩搖手道:「皇上前尚可斡旋,夏少師處不便關說,兩位只去求他罷了。」二人沒法,先用三千金獻納夏第,言卻金逐使,嚇得二人束手無策,又去請教嚴嵩。嵩與附耳數語,二人領教出門,即至夏言處請死,並長跪多時,苦苦哀籲。言乃允為轉圜,二人才叩謝而出。夏言已中嵩計。

嗣因嵩子世蕃,廣通賄路,且代輸戶轉納錢谷,過手時任情剝蝕,悉入貪囊,事被夏言聞悉,擬即參奏。有人報知世蕃,世蕃着急,忙去求那老子設法。嚴嵩頓足道:「這遭壞了!老夏處如何輓回!」世蕃聞言,急得涕淚交下,畢竟嚴嵩舐犢情深,躊躇半晌,方道:「事在燃眉,我也顧不得臉面了。好兒子!快隨我來。」真是一個好兒子。世蕃應命,即隨嵩出門駕輿,竟趨夏第,請見夏少師。名刺投進,好半日傳出話來,少師有病,不能見客。嚴嵩聽著,拈鬚微笑,曲摹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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