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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 186 /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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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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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即命隨去的內侍,賫了頭面一副,賜給王宮人,並囑內侍謹守秘密,誰知那文房太監,職司記載,已將臨幸王宮人的事情,登薄存錄了。嗣是神宗自覺心虛,不便再去臨幸,雖晨夕請安,免不得出入慈寧宮,只遇著王宮人,恰是不敢正覷。王宮人怨帝薄倖,也只能藏着心中,怎能露出形跡?轉眼數月,漸漸的腰圍寬大,茶飯不思起來。太后瞧著,覺得王氏有異,疑及神宗,但一時不便明言,惟暗中偵查神宗往來。

這時候的六宮中,有個鄭妃,生得姿容美麗,閉月羞花。神宗很是寵愛,冊封貴妃,平時常在她宮中住宿,非但妃嬪中沒人及她,就是正宮王皇后,也不能似她寵遇。太后調查多日,不見有可疑情跡,惟看這王宮人肚腹膨脹,行步艱難,明明是身懷六甲,不必猜疑,便召入密問。王宮人伏地嗚咽,自陳被幸始末。


  

好在太后嚴待皇帝,厚待宮人,也不去詰責王氏,只命她起居靜室,好生調養,一面飭文房太監,呈進皇上起居簿錄,果然載明臨幸時日,與王宮人供語,絲毫無誤。虧有此簿。當命宮中設宴,邀同陳太后入座,並召神宗侍宴。席間談及王后無出,陳太后未免嘆息。

李太后道:「皇兒也太不長進,我宮內的王氏女,已被召幸,現已有娠了。」神宗聞言,面頰發赤,口中還要抵賴,說是未有此事。王氏幸懷龍種,還得出頭,否則一度臨幸,將從此休了。李太后道:「何必隱瞞!」隨把內起居簿錄,取交神宗,並云:「你去看明,曾否妄載?」神宗到了此時,無言可辯,沒奈何離座謝罪。

李太后又道:「你既將她召幸,應該向我稟明,我也不與你為難,叫她備入六宮,也是好的。到了今日,我已查得明明白白,你還要抵賴,顯見得是不孝呢,下次休再如此!」神宗唯唯連聲,陳太后亦從旁勸解。李太后又道:「我與仁聖太后,年均老了,彼此共望有孫。今王氏女有娠,若得生一男子,也是宗社幸福。

古云:『母以子貴』,有什麼階級可分哩?」保全王氏,在此一語。陳太后很是贊成。宴飲已畢,陳太后還入慈慶宮,神宗亦謝宴出來,即命冊王宮人為恭妃。冊寶已至,王宮人即拜謝兩宮太后,移住別宮。

既而懷妊滿期,臨盆分娩,果然得一麟兒,這就是皇長子常洛。後來嗣位為光宗皇帝。過了三日,神宗禦殿受賀,大赦天下,並加上兩宮太后徽號。陳太后加康靜兩字,李太后加明肅兩字,喜氣重重,中外稱慶,且不必細述。

單說皇長子將生的時候,大學士張居正,忽患起病來,臥床數月,仍未告痊。百官相率齋戒,代為祈禱。南都、秦、晉、楚、豫諸大吏,亦無不建醮,均替他祝福禳災。神宗命張四維等,掌理閣中細務,遇著大事,仍飭令至居正私第,由他裁決。

居正始尚力疾從公,後來病勢加重,漸覺不支,竟至案牘紛紜,堆積幾右。會泰寧衛酋巴速亥,入寇義州,為寧遠伯李成梁擊斃,露佈告捷,朝廷歸功居正,晉封太師。明代文臣,從未有真拜三公,自居正柄政,方得邀此榮寵。怎奈福為禍倚,樂極悲生,饒你位居極品,逃不出這生老病死四字。

見道之言。居正一病半年,累得骨瘦如柴,奄奄一息,自知死期將至,乃薦故禮部尚書潘晟,及吏部侍郎余有丁自代。晟素貪鄙,不滿人望,因馮保素從受書,特浼居正薦舉,神宗立刻允准,命晟兼武英殿大學士,有丁兼文淵閣大學士。詔下甫五日,言官已交章劾晟,不得已將他罷官。

未幾,居正病逝,神宗震悼輟朝,遣司禮太監護喪歸葬,賜賻甚厚。兩宮太后及中宮,俱加賚金幣,並賜祭十六罈,贈上柱國,予謚文忠。

只是銅山西崩,洛鐘東應,居正一死,宮內的權閹馮保,免不得成了孤立。更兼太后歸政已久,年力搒衰,也不願問及外事,所以保勢益孤。當潘晟罷職時,保方病起,聞報遽怒道:「我適小恙,不致遽死,難道當今遂沒有我麼?」還要驕橫,真是不識時務。是時皇長子已生,保又欲晉封伯爵。


  

長子系神宗自生,與馮保何與,乃欲封伯爵耶?張四維以向無此例,不便奏議,只擬予蔭他弟侄一人,作為都督僉事。保復怒道:「你的官職,從何處得來?今日乃欲負我,連一個虛銜,都不能替我轉圜,未免不情!」說得四維啞口無言。會東宮舊閹張鯨,素忌保寵,意圖排斥。宗有同事張鯨,前被保放逐,至是復入。

兩人遂交相勾結,伺隙白帝,歷訴保過惡,及與張居正朋比為奸等情。神宗本來恨保,一經挑撥,自然激動起來。御史江東之,又首劾保黨錦衣同知徐爵,神宗遂將爵下獄,飭刑部定了死罪,算是開了頭刀。言官李植,窺伺意旨,複列保十二大罪,統是神宗平日敢怒不敢言的事情。

此時乾綱獨斷,毫無牽掣,遂謫保為南京奉禦,不准須臾逗留;並令錦衣衛查抄家產,得資巨萬。東之並劾吏部尚書梁夢龍,工部尚書曾希吾,吏部侍郎王篆,均為保私黨,應即斥退。當下命法司查明,果得實證,遂下詔一一除名。看官!你道這實證從何處得來?原來馮保家中,藏有廷臣饋遺錄,被查抄時一併搜出,梁、曾等姓氏駢列,所以無可抵賴,同時斥退。

此外大小臣工,名列饋遺錄中,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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