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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傳 - 108 / 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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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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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蒼松肯比蒿?經冬愈茂見貞操。

松高百尺為梁棟,蒿縱參差受折燒。


  

海爺吟罷,那人聽了大怒道:「可恨那樓下匹夫,大言欺人,出口不遜,眼內無珠,我且去打他幾掌。」忽又想道:「不可造次,凡事三思而行。待我再吟一首,將我前程安在詩意,看他如何。」便吟道:

十年窗下磨穿硯,烈火爐中走一遭。

碎骨粉身全不怕,留將清白示英豪。

海爺道:「他詩中意思,不過是兩榜出身,有何稀奇?待我回他一首。」便吟道:

世上英豪誰敢敵,氣沖鬥牛鬼神驚。

雖言目下身襤褸,曾與君王佐太平。

樓上那人聽了:「噯唷,不好了!樓下那人口氣不小,必是朝中一個大臣。我想前日得罪當朝宰相張居正,為此負罪在身,百計思維,終是無人解救,何不去會他一會?或者是個救星,也未可知。」叫家人:「你到樓下請那位答詩的老爺上樓相會。」

家人下樓來,見三個頭上都帶著氈帽,身穿布衣,十分襤褸,看不上眼,便大膽上前道:「老人家,老爺喚你上樓。」海洪聽了這話,大怒喝道:「好大膽狗才!」趕上一掌打去。那家人正在洋洋得意,不提防被他打了一交,爬起來也不回言,忙跑上來。

那人見了便問:「那位老爺可肯上樓麼?」家人道:「不肯。」那人道:「為何不肯?」家人道:「小的道我家老爺叫你上去,不想那旁邊一個慌慌張張趕上前,把小的打了一掌。」那人道:「狗才該打!方纔我叫你『請』那位老爺上來,你怎麼『叫』他上來?快去請來。」家人不敢違命,只得下樓。

起先被他打怕了,遠遠站着說道:「老爺,家爺有請。」海爺道:「就去。」移步來到樓上,舉目一看,只見那人身掛鐵鏈,面色愁苦。海爺道:「你是什麼人?」那人道:「晚生周元表,山西太原府人氏,新科進士,殿試二甲二十八名。因張居正要見面銀子,每一名要一千二百兩,晚生等三十四人,多是窮儒,哪裡有銀子與他?我等只得自家端正一本見駕。誰想聖上就着張居正批本。那奸賊就說我等初登仕籍,便目無國法,擅談首相,律該斬首。幸虧萬歲念我新進書生,開恩免死,發遠邊充軍。」海老爺道:「你們問罪在哪裡?」周爺道:「問在金山衙。」海爺道:「便叫解差過來。」

解差聽了,忙上樓,兩眼看著海爺,便問道:「老人家,你在此做什麼?」海爺道:「你在此做什麼?」解差道:「我奉刑部大人之命,押解這位到金山衙去的。」海爺道:「既然如此,可放了此位爺鎖。」解差道:「老人家尊姓?」海爺道:「我的姓是說不得的。」解差道:「為什麼呢?」海爺道:「我們若說出來,你們跪也來不及了。」解差道:「說也好笑,你且說來,待我們慢慢磕頭。」

海爺道:「我這是百家姓所無的。」解差道:「莫非桑樹裡鑽出來的?你是老人家,我不打,快快下去。若是個後生家,便奉承他幾拳。」海爺道:「我實對你說,你不要駭怕。」解差道:「我是鼓樓上的雀,經風經浪過的,不怕,不怕!你說來。」

海爺大叫:「海洪!」海洪在樓下聽見,忙上樓來道:「老爺叫小的何事?」海爺道:「你去取我的冠帶過來。」

海洪取上冠帶,海爺穿好。解差忙忙磕頭道:「求老爺開恩。」海爺道:「你認識我嗎?」解差道:「小人實不認得。」海爺道:「我乃南直操江海爺便是。」解差速又磕頭:「小人有眼無珠,乞大人饒命。」周爺連忙也跪下道:「大人救晚生—命。」

海爺扶起道:「解差,你把周爺鎖開了。」解差連忙解開。海爺道:「海洪,銀子拿一兩與店家,叫他備酒,快來與周爺壓驚。」


  
海洪取銀子與店家。二人在樓上吃酒,談這張居正專權之事,直到半夜方止,各人安歇。

次日起來,海爺對周爺道:「賢契,你只在此等候,等老夫奏過聖上,自有旨意下來。」周爺再三致謝。

海爺主僕三人,即刻起身,忙去趕路,並無耽擱,不消半月,到了京城。海爺道:「海洪!已入京城了,你去尋個下處才好。」海洪道:「我們若下飯店,便要買飯吃,未免破費;不如尋個施食的所在,食了不用還錢,更妙。」海爺道:“胡說!

世間那有吃飯不用還錢之理!”海安道:「我想國子監祭酒杜元勛,是老爺的好友,我們竟到他家,諒他必不敢算錢。」海爺道:「這倒使得。」海安道:「雖然使得,但老爺將什麼禮物送他?」海爺道:「不用禮物,只寫個帖子拜望拜望就是。」

海安道:「既然如此,快些寫來。」海爺持筆,正待要寫,忽想:「且住!全要白吃他飯,正要奉承他才是。」便寫了「原任南直操江海瑞拜」,付與海洪。

海洪拿帖來到杜元勛府門,管門的看了帖,輟轉身如飛跑到裡面道:「呵!不好了!」杜爺道:「有什麼不好?」管門道:「大門外有鬼了。」杜爺道:「胡說!有什麼鬼?」管門道:「就是南直操江海瑞老爺進來了!」杜爺聽說,心中吃驚,忙叫家人速備祭禮焚化。家人領命,立刻排祭堂中,紙錢紛紛燒化。

杜爺跪在堂中,說道:「老師呵!門生雖然未曾孝敬,時常思念老師,望你快快投生去,不要在此出魂恐嚇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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