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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 - 13 / 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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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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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分付小廝道:「昨日張爺送的新茶,把惠泉水泡了來吃。」小廝扇爐煮茗。公子取過拜匣來開了,拿出個紙匣來,道:「這是新作的玉涼簪,帶來與你二人的。」卻是洗的雙鳳頭,玲瓏剔透。公子道:「玉質雖粗,做手卻細。」將一枝遞與雲卿,一枝遞與一娘道:「權作暖房禮罷!」二人稱謝過,各插在頭上。小廝擺上飯來。一個小廝將個小紙匣兒遞與一娘道:「這是大娘帶與你的。」一娘才來接,被吳益之劈手奪去,打開看時,卻是一條白綾灑花汗巾,繫著一副銀挑牙;一雙大紅灑花褶衣;兩副絲帶;兩副玉紐扣;一包茉莉香茶。吳益之將汗巾袖了,又倒了一半香茶,將餘下的遞與一娘道:「我兩個分了罷,各人感情就是了。」一娘向公子謝了。公子道:「看罵罷!」吳益之道:“隨他咒罵,我若有些傷風頭疼,我就睡到他床上去。

「四人吃了飯,雲卿到爐上泡了茶來吃,果然清香撲鼻,美味滋心。公子道:」貽安備馬送老一到船,往南門去,劉榮回馬來隨我們回去。“二人應去。


  

吃畢飯,貽安備了馬,請一娘動身。一娘作別。公子袖內取出二兩銀子遞與一娘道「些須之物,表意而已。」一娘推辭道:“連日打攪大爺還不夠哩!

這斷不敢再領。「公子道:」不多意思。「遂放在他袖子裡。一娘對雲卿道:」你不自在哩,調理幾日再做戲。我再來看你。「吳益之道:」活活的疼殺人,我就肉麻死了。「一娘道:」你就慣會說胡話。“笑着上馬而去。

吳益之將汗巾也還了他。三人立在門外垂楊之下,望着他一直去了。園上至河邊只有二里遠,一娘放開繮,登時到了一座大石橋。一娘馬到橋邊,收住繮,等貽安叫船。誰知上流並無一隻船。劉榮道:「如今游春的多,涼篷船都僱盡了,尋漁船去罷。」尋了一遍回來道:「灣子裡也沒船,一娘且下來站站,先叫劉哥回馬去接大爺,等我再去尋船。」一娘下了馬,劉榮騎馬回去,貽安又往下流頭尋船。

一娘獨立橋邊柳陰之下,只見柳色侵衣,花香撲鼻,紅塵拂面,綠水迎眸,春光可愛。忽見橋邊轉過一簇人來,但見:

個個手提淬筒,人人肩着粘竿。飛檐走綫棒頭拴,臂輓雕弓朱彈。架上蒼鷹跳躍,索牽黃犬凶頑。尋花問柳過前灣,都是幫閒蠢漢。

那一夥人擁着個戴方巾的,騎匹白馬,正上橋來,見一娘獨自在此,都站住了。三四個上前來看,一個道:「好模樣兒!」一個道:「好苗條身段兒!」有的道:「好雙小腳兒」一娘見他們看得緊,把臉調轉向樹。那些人便圍上來看。一娘沒法,只得把扇子遮了臉。那戴方巾的見扇子上有字,便上前劈手奪去道:「借與我看看。」念詩又捉不過句來,又認不得字,口裡胡謅亂哼。一娘聽了,又好笑又好惱。那些人起初還是看,後來便到身邊亂拉亂捻的。一娘正沒處躲避,卻好貽安來了,道:「是甚麼人!敢在此調戲人家婦女!」忙將那干人亂推亂搡。怎當的人多,推開這個那個又來。

正在難分之際,卻好遠遠看見公子等來了。貽安道:「好了,大爺來了!」

說罷走到橋上喊道:「大爺快來!不知哪裡來的一起人,在此胡閙?」公子聽見,放開馬先跑到橋上,那起人見公子來,都站開去,只有那戴方巾的迎上來作揖道:「王大兄何來?」公子看那人時,但見生得:

齷齪形骸,猥獕相貌。水牛樣一身橫肉,山猿般滿臉黃毛。咬文嚼字,開言時俗氣噴人;裸袖揎拳,舉手間清風倒射。家內盡堆萬貫,眼中不識一丁。花營柳市醉魔君,狗黨狐群真惡少。

公子卻也認得,這人姓牛名金,排行第三,也是個故家子弟,平日不肯學好,目不識丁,專好同那起破落戶潑皮們終日在花柳中閒串。只是慳吝,一文不出,在姊妹家專一撒酒風,賴嫖錢,睡幾夜,臨去撒個酒風,打一場走路。市上開店的並那小本營生的都被他騙怕了,見好東西便要,只是不還錢。這些潑皮只好圖他些酒食,要一文也賺不動他的。小民畏之如蛇蝎,士夫惡之如狗屎。


  

公子見他作揖,只得下馬答揖道:「自小園來。」牛三道:「久慕佳園風景,也要一觀,又恐驚動尊翁老伯,不敢輕造,今日可曾來?」公子道:「今日正在園中請客,改日領教罷。」拱拱手別了。貽安見公子與他說話,他遂牽過馬,叫一娘上了鞍,加上一鞭,飛奔望南而去,牛三別了王公子,轉身看見小魏,讚道:「好盛從。」因他身上穿著玄色縐紗直裰,故把他認做個小廝。公子道:「這是個敝相知。」說畢,才別過。因馬系一娘騎了一匹去,止有兩匹在此,公子等三人遂步行而歸。

再說那牛三,領着一班潑皮到野外放鷹走犬,問柳尋花,頑了半日,眾皆饑渴。牛三道:「餓了,回去罷。」內中一個指道:「前面不是個酒店麼?少飲三杯解渴。」於是眾人沿溪而走。早來到一座酒肆前,地步到也幽雅,眾人進來揀了座頭坐下。但見那酒肆:

門迎綠水,屋傍青山。數竿修竹在小橋盡頭,一所茆堂坐百花深處。青簾高掛,飄飄招住五陵人;白瓮深藏,往往輓回三島客。菊吐秋花元亮宅,柳含春色杜康家。

眾人簇擁着牛三,把幾副座頭都坐滿了。小二道:「相公們是要茶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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