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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 - 94 / 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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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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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玉支把鴻儒扯進房坐下道:「檀越有何心事,神情恍惚?」鴻儒道:「沒有甚事,睡熟驚醒,故此心神未定。」玉支笑道:「罷是罷了,只是丟得那夢中人冷落些。」鴻儒道:「沒有甚麼夢中人。」玉支笑道:「就是施銀鐲的那人。」鴻儒驚訝道:「這和尚真是異人,竟能未卜先知,不但知我心上之事,連這夢寐中事他都曉得,真是異事。」於是答道:「弟子道不堅,塵緣未斷,有犯吾師法戒。」玉支道:「非也。人皆從欲界生來,這一點種子怎麼脫得?莫說凡人難脫,即吾輩修到無上之境,亦不能無慾。須直修到無慾天人之地,方能解脫。男女之際,雖聖人亦不能忘情,何況公等少年?但此事亦要有緣。——夫妻相配謂之正緣,調情相愛謂之傍緣。我看此女不特俊俏聰明,且多貴氣。我留他在此,亦非無意,且看公的緣法如何,若有緣,管你成事。」鴻儒道:「老師若與弟子玉成,弟子生死不忘!」玉支道:「再遲數日,等他住定了再處。」

又過了數日,乃二月十九日觀音大士降誕之辰,起建慶賀道場。早齋後,玉支領眾登壇焚香,讚誦過,然後登台,說一回法,講一會禪。無非是三豐喻品外像皮毛,午後才收卷。只見許多男女擁在台下叩頭道:「弟子等蒙老爺法旨,在此聽法悟道,日聽老爺發明經旨,略有解悟,但不知從何處悟起。望老爺大發慈悲,使弟子明悟真空,脫離苦海,永不忘恩。」玉支道:「道在人心,原是明朗的。但你等眾生生身之後,為情慾所迷,掩了本來面目。那一點靈明本體,原未盡絶。就如鏡子一般,本是光明的,為塵垢所污,把光掩了,一加磨洗,依舊光明。惟在大眾自家努力。爾等既有誠心,今晚可都到方丈裡來,各含神水一口,回去默坐存想,自見本來面目。」說罷下台入內去了。眾男女叩頭唸佛,起身各散。


  

傍晚時,玉支叫執事僧眾,取潔淨缸一口,放在方丈當中,滿貯清水,焚香唸咒,書符三道焚之。叫大眾入來各銜一口,慢慢嚥下,回去寧神打坐。

那和尚卻也古怪,不知用何法術,人人所為之事,一生善惡皆見,嚇得眾人毛骨悚然。次早,往方丈中叩頭唸佛,稱謝道:「老爺法力玄妙,使弟子等迴光反照。」玉支道:「也算不得甚麼法力,不過撥開你們的塵迷,現出本真,于爾等亦無大益。若果能于此一明之後,日日加功刮磨,方有進益。若今日稍明,明日又蔽,依舊于道日遠。然此等功夫,必須死心塌地,先要把腳跟立定了,生死不顧才可。若有一點疑惑,終成畫餅。」眾男女叩頭哀告道:「弟子們愚蒙半世,如夢方醒,望老爺超脫苦海。」玉支道:「爾等不過片時回照,所謂在境厭境;若遇火宅,又被他焚了。必先於死生性命關頭,打疊得過,方有根基。然後方得入靜定戒。但悟雖有遲早,聞道有難易,早的放下屠刀,立刻成佛;遲的千魔萬煉,方得成空。傳道要因材而薦,受戒要勉力而行。雖日夜不離,受苦中之苦,方能入門,心無繫戀,志向不移方可。汝等大眾,須要自己斟酌定了,另日再報。」詩曰:

似嫌慧口破愚頑,白日常尋一釣桿。

男女傾誠來受戒,個中秘密不能言。

玉支說畢,退了眾人。那周氏母女走到他房前,卻好迎着劉鴻儒。周氏道:「山主!請坐拜茶。」鴻儒巴不得這一聲,便道:「豈敢!」即隨他進屋裡來。

那周氏取過竹椅子,請鴻儒坐下,說道:「連日在此,攪擾不安。」

鴻儒道:「好說。忙中有失,管待甚是有慢。老爺問你們:」悟中可有些省處否?‘「周氏道:」老爺雖是法言教誨,但我們愚蒙,不能領略,如今還是面牆。「鴻儒道:」老爺在大眾前,也不過這幾句勸人為善的常言;若要認本心,沒有下手的工夫,怎能入道?那真切的道理,要人自己去探討懇求,才得到手。


  
常言道:「六耳不傳道,勿作等閒看。‘」周氏道:「我只為討不着丈夫,多行殺戮,故此回頭悟道,求脫輪迴。幸得老爺提拔,只不過隨眾參求,早晚欲求一見也不可得。」鴻儒道:「這不難,老爺每晚出定後,必與我們清談妙果。今晚我引你母女去見他,你們須要齋心靜念,方可見他。至于肯傳不肯傳,就看你們的緣法了。」周氏道:「好極,若得山主大恩引見,我就死也求他一個結果。」鴻儒怕人知覺,連忙起身出來,囑付道:「黃昏後我來叫你,不可亂行。」

果然,母子沐浴齋心。等到晚點燈時,禪堂鐘鼓齊鳴,眾僧課誦畢,小侍者放了施食,各各歸寢。鴻儒悄悄與玉支說過,才來引周氏母女到方丈裡來。走到靜室內,問侍者道:「老爺在何處?」侍者道:「入定未回。」鴻儒輕輕揭開帘子,見幾上香燭齊排,玉支垂頭打坐。鴻儒叫周氏母女跪在幾前,他便抽身出來。

二人跪有半個更次,玉支才開眼問道:「下面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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