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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 - 105 / 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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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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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卜喜兒,帶了一個伴當,僱了牲口上路。走過三河縣一帶,儘是山路,行人稀少,心中抑鬱。看著一路的山水。正行之間,只見前面山凹樹林內,跳出四個人來,手持利刃,大喝道:「過路的,快快獻出寶來!」卜喜兒驚得魂不附體,做聲不得。伴當道:「行李在此,大王請拿了去,只求饒命。」四人道:「行李也要,命也要。」伴當見勢頭不好,撇下行李,先自逃命去了。這裡兩個人上前,將卜喜兒按倒,剝下衣服,手起刀落,斫下頭來。可憐二八青年客,血污遊魂不得歸。

四人取了行李、汗衫回覆忠賢。忠賢將行囊中金珠財物盡分散了四人,自己將那件汗衫袖入宮來尋客巴巴。宮人道:「午睡哩。」忠賢走到房內,只見桌上焚着一爐香,面前放著一杯茶,印月坐在榻床上,手托着腮,悶懨懨的坐著痴想。忠賢道:「姐姐有何不樂?特來問候。」印月道:「不知怎麼的,一些精神兒也沒有。」忠賢道:「想是記掛着那人兒哩?」印月道:「放屁!誰想?」忠賢道:「不想那人,可想那汗衫兒看看麼?」印月道:「果是那孩子可憐,又小心又從不多事,不知這老天殺的為甚麼不喜他?等遲幾日,還要取他回來。」忠賢道:「今生大約不能了,只好夢兒中相會罷。」


  

印月道:「我偏要弄他來,看老王怎麼樣的。」忠賢道:「我把件東西兒你看看。」向袖內取出汗衫來與印月面前。印月見了道:「莫不是他沒有穿了去?」

忠賢道:「我實對你說罷:老王惱他與我們一夥,只說發他回籍,誰知他叫人在半路上將他殺了。我先着人送他去,臨死時叫把這件汗衫兒寄與你,代他報仇。」

印月聽了,柳眉倒豎,星眼圓睜,滿眼垂淚,罵道:「這老賊怎麼忍下這樣毒手!我若不碎剮了這老賊,我把個客字兒倒寫了你看!」咬牙切齒,忿恨不已。忠賢道:「你不必發空狠,等尋到個計較,慢慢的除他。」印月道:「我恨不得就吃這老賊的肉,還等慢慢的!」忠賢道:「不難,事寬即圓。」

誰知王安也是合當該死。二人正說之間,只見個小黃門來尋忠賢,忠賢道:「甚麼事?」小內侍道:「刑科有本送來與魏爺看。」忠賢接過來看時,卻是為移宮盜寶、內官劉成等事的覆本,「劉成等三人已經打死,其羽黨田壽等理宜從輕發落。」忠賢袖了此本,起身向印月道:「你莫惱,等咱計較了來,管情在這個本上結果他。」便走出宮來,到私宅,叫人請李永貞來計較。這李永貞原在東廠殷太監門下主文,後忠賢管廠,亦請他來主文,凡事都與他計議。後又訪得劉瑀現充長陵衛軍,也取了來,改名若愚。因出入不便,哄他吃醉了,也把他閹割了,留于手下辦事。這日把本遞與他們看,又說道:「客巴巴急欲報仇!」李永貞道:「只須如此如此,便可送他之命。」

忠賢大喜,忙進宮來,與印月說同了。

次日,把本呈上道:「他盜去內庫寶玩,豈可從輕?」客氏也在旁插口道:「李選侍移宮時,這些人也不過是搬的娘娘隨身金珠簪珥,何曾盜着乾清宮寶玩,只因王安與這般人有仇,要乘機詐他們的錢,故將他們陷害。李娘娘也十分苦惱,當日也曾奉過泰昌爺的旨看管皇爺,他生的八公主,也是先帝的骨血、皇爺的手足。因王安惱他,說他交通外官,誣他要僭稱太后,要垂簾聽政,把他逼遷到冷宮,也不等皇爺的旨意。選侍急得上吊,公主急得投井。皇爺也該看先帝面上,怎忍使他母子受苦、衣食不周?總是王安倚着王爺的勢,擅作威福,說皇爺件件事都是他主張,後來與外官交結,不知得了多少錢哩!」皇上道:「既不是盜的乾清宮的寶玩,可將田壽們放了罷。」忠賢答應。傳旨出來,即皆省釋。忠賢又于中主張,叫他們謝恩時就上個本,說:「王安要陷害李選侍並奴婢等,因要詐銀二萬兩未遂,故任意加臓,欲置之於死地。」又嗾給事中霍維華劾王安。客氏又在旁簸弄,激惱皇上。


  

遂至天顏震怒,傳旨道:「王安結納朝臣,弄權亂政,誣陷先辜,逼遷妃主,着革職發南海子淨軍處安置。所有恩典,盡行繳回。一應家財產業,籍沒入官。」

忠賢得了此旨,即刻差出四個心腹牌子頭,竟到王安私宅內宣旨,取了他司禮監印,摘去牌頭帽,押着起身。王安道:「移宮盜寶,皆有實據,咱須親見聖上辨個明白。」牌子們道:「皇上只教押你去充軍,誰敢帶你去進宮,誰敢帶你去見駕!」可憐一個王安,要辨無處辨,只得聽他套上鐵索,押出朝門,大熱天僱了頭驢,往南海子來。牌子頭覆了旨。魏忠賢滿心歡喜,回到私宅,對李永貞道:「李二哥好計,虧你拔了咱眼中之釘。」永貞道:「這是爺的本事,據我的意思,還該早些打發他往南京去才好。如今他雖在外邊,他的羽黨甚多,過幾日或有他的人代他稱冤,或是皇上一時心回,取他回來,那時悔之晚矣!」忠賢道:「很是,怎處哩?」永貞道:「除非擺佈死他,才得乾淨。」忠賢想了一會道:「有了。」又進內來與印月商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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