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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岳全傳 - 39 / 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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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岳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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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天生怪霧,遍地起黃沙。但聞那撲通通駝鼓聲敲,又聽得咿嗚嗚胡茄亂動。東南上千條條鋼鞭鐵棍狼牙棒,西北里萬道道銀錘畫戟虎頭牌。來一陣藍青臉,朱紅髮,竅唇露齒,真個奇形怪樣;過兩隊錘擂頭,板刷眉,環睛暴眼,果然惡貌猙獰。

波斯帽,牛皮甲,腦後插雙雙雉尾;鳥號弓,雁翎箭,馬項桂纍纍纓毛。旗旛錯雜,難分赤白青黃;兵器縱橫,那辨刀槍劍戟。真個滾滾征塵隨地起,騰騰殺氣蓋天來。


  

有詩曰:

一旦金人戰釁開,縱橫戈戟起塵埃。胡茄吹徹軍心震,刁斗聲驚客夢迴。

鬼泣神號悲切切,妻離子散哭哀哀。人心不肯存公道,天降刀兵劫運來!

城上那些兵將見了,好不害怕,有的要乘金人初到,出去殺他一陣。陸老爺道:「此時彼兵鋭氣正盛,只宜堅守,等候救兵到來再處。」那時眾將士俱各遵令防守,專等救兵,不提。

且說兀朮在牛皮帳中,問軍師道:「這潞安州是何人把守?”哈迷蚩道:「這裡節度使是陸登,綽號小諸葛,極善用兵的。」兀朮道:“他是個忠臣,還是奸臣?」

軍師道:「是宋朝第一個忠臣。」兀朮道:「既如此,待某家去會會他。」當時隨即傳下號令,點起五千人馬,同着軍師,出了營來。眾番兵吹着喇叭,打着皮鼓,殺到城下。

陸登吩咐軍士:「好生看守城池,待我出去會他一會。」當時下城來,提着槍,翻身上馬,開了城門,放下弔橋,一聲炮響,匹馬單槍,出到陣前。抬頭一看,見那兀朮:頭戴一頂金鑲象鼻盔,金光閃爍;旁括兩根雉鷄尾,左右飄分。

身穿大紅織錦繡花袍,外罩黃金嵌就尤鱗甲;坐一匹四蹄點雪火龍駒,手拿着螭尾鳳頭金雀斧。好像開山力士,渾如混世魔王。

大叫一聲:「來者莫非就是陸登否?」陸登道:「然也!」那兀朮也把陸登一看,但見他:頭戴大紅結頂赤銅盔,身穿連環鎖子黃金甲。走獸壺中箭比星,飛魚袋內弓如月。真個英雄氣象,蓋世無雙;人材出眾,豪傑第一。

兀朮暗想:「果然中原人物,比眾不同。”便開言叫聲:「陸將軍!某家領兵五十萬,要進中原去取宋朝天下,這潞安州乃第一個所在。某家久聞將軍是一條好漢,特來相勸,若肯歸降了某家,就官封王位,不知將軍意下若何?」陸登道:「你是何人?快通名來。」兀朮道:「某家非別,乃是大金國總領狼主殿前四太子,官拜昌平王、掃南大元帥完顏兀朮的便是。」陸登大喝一聲:「休得胡說!天下有南北之分,各守疆界。我主仁德遠布,存爾醜類,不加兵刃。爾等不思謹守臣節,反提無名之師,犯我邊疆,勞我師旅,是何道理?」兀朮道:「將軍說話差矣!自古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爾宋朝皇帝肆行無道,去賢用奸,大興土木,民怨天怨。

因此我主興仁義之師,救百姓于倒懸。將軍及早應天順人,不失封侯之位。倘若執迷,只恐你這小小城池經不起。那時踏為平地,玉石俱焚,豈不悔之晚耶?」陸登大怒,喝道:「好奴才,休得胡言!照老爺的槍罷!」當的一槍,望兀朮刺來。

兀朮舉起金雀斧革當一響,掀開槍,回斧就砍。陸登掄槍接戰,戰有五六個回合,那裡是兀朮對手,招架不住,只得帶轉馬頭便走。兀朮從後趕來。陸登大叫:「城上放炮!」這一聲叫,兀朮回馬便走。

城內放下弔橋,接應陸登進城。陸登對著眾將道:“這兀朮果然厲害,爾等可小心堅守,不可輕覷了他。」


  
且說兀朮收兵進營,軍師問道:「適纔陸登單騎敗走,太子何不追上前去拿住他?」兀朮道:「陸登一人出馬,必有埋伏。況他大炮打來,還趕他做甚?」軍師道:「太子言之有理。」當過了一夜。次日,兀朮又到城下討戰。

城上即將「免戰牌」掛起,隨你叫罵,總不出戰。守了半個多月,兀朮心焦起來,遂命烏國龍、烏國虎去造雲梯,令三元帥奇溫鐵木真領兵五千個打頭陣,兀朮自領大兵為後隊。來到城河,叫小番將雲梯放下水中,當了弔橋,以渡大兵過河。將雲梯向城牆扯起,一字擺開,令小番一齊爬城。

將已上城,那城上也沒有甚麼動靜。兀朮想道:「必然那陸登逃走了。不然,怎的城上沒個守卒?」正揣想間,忽聽得城上一聲炮響,滾糞打出,那些小番一個個翻下雲梯,盡皆跌死。城上軍士把雲梯盡皆扯上城去了。

兀朮便問軍師:「怎麼這些爬城軍士跌下來盡皆死了?卻是為何?」哈迷蚩道:「此乃陸登滾糞打人,名為臘汁,沾着一點即死的。」兀朮大驚,忙令收兵回營。

這裡陸登叫軍士將跌死小番取了首級,號令城上,把那些雲梯打開劈碎,又好煎熬滾糞,不表。

且說兀朮在營中與軍師商議道:「白日爬城,他城上打出糞來,難以躲避。等待黑夜裡去,看他怎樣?」算計已定。到了黃昏時候,仍舊領兵五千,帶了雲梯,來到城河邊,照前渡過了河,將雲梯靠着城牆,令番兵一齊爬將上去。兀朮在那黑暗中,看那城上並無燈火,那小番一齊俱已爬進城垛,心中大喜,向軍師道:「這遭必得潞安州了!」說還未了,只聽得城上一聲炮響,一霎時,燈籠火把,照得如同白日,把那小番的頭盡皆拋下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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