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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柯波菲爾 - 278 / 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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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柯波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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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驅車出了城,來到霍恩西墓場。「在這裡比在街上流浪好,」我姨奶奶說道,「他就在這裡出生。」

我們下了車,隨着那輛樸素的靈車來到我至今記得很清楚的一角,在那裡舉行了葬禮。


  

36年前的今天,我親愛的,」當我們走回到馬車時,我姨奶奶說道,「我結婚了。上帝饒恕我們一切人吧!」

我們無言地坐著;她就這樣在我身邊坐著,握著我的手好久好久;後來,她突然哭了,並說道:

「我和他結婚時,他是一個儀表堂堂的人物,特洛——後來,叫人傷心的是他變了!」

但這情形並沒持續很久。哭過以後,她不久就鎮靜下來了,甚至也高興了一點。她說,她的神經有點衰弱,要不她不會這樣的。上帝饒恕我們大家吧!

於是我們趕回她在海蓋特的小屋,在那裡,我們發現了由早班郵件送到的米考伯先生寫的短信如下:

我親愛的小姐和科波菲爾:

剛在地平線上出現的希望美景,又被無法突破

的濃霧所圍,那命中已注定要漂泊的可憐人的眼光再也看不到它了。

希普控告米考伯另一案的另一傳票已發出(由

西敏寺皇家最高法院發出),該案的被告已成為本區掌有法律管轄權的法警之獵物了。

正是此日,正是此時,

就在前線崩潰時,

敵方那威驕的國王愛德華到了

——與之而來的是鐵鏈和奴役!①

①這是蘇格蘭詩人彭斯的詩句,原題為《布魯斯在班諾克本戰場的演說》。

我就要置身于那法警拘捕中,置身于一個一個匆匆的結局了(由於精神上的痛苦超過一定限度後是不能忍受的,而我覺得我已經達到那限度了)。祝福你們,祝福你們!將來的旅人,由於好奇(讓我們希望除了好奇還有同情)而訪問本地債務人拘留所時,在巡視那裡的牆壁時,或許會(我相信一定會)對那些生出無限遐想,因為看見了那用銹釘刻下的模糊縮寫姓名:

威,米

星期五于坎特伯雷

又乃:我重新開封啟告,我們共同的朋友托馬斯·特拉德爾先生(他還未離開我們,他一切都很好),已用特洛伍德小姐尊貴的名義償還了債務和訟費;我自己和全家又處在紅塵中幸福之巔了。


第五十五章 颶風

現在,我寫到我一生中一樁大事件了。這件事是這麼令人難忘,又這麼令人害怕,這麼和本書的已往許多事有千絲萬縷剪不斷的聯繫;從一開始講到它,越往下寫,我覺得它變大,就像一座平原上的高塔那樣,而且覺得連我早年的生活也被它預先就投上了陰影。

就在這事發生了的若干年後,我仍常常夢到它。我被它而激動得驚醒,我覺得我安靜的臥室在那寂寞長夜裡也飛騰着它的狂濤巨浪。直到現在,我還常夢見它,雖說其間隔時間變長了些而且也不那麼有規律了。只有稍稍言及任何一場暴風,或一個海岸,我就馬上痛切地聯想到它。

我要想當時目睹它那樣把它生動明晰地寫下來。我不是在回憶它,我是清清楚楚看著它,因為它又歷歷在目了。

移居它國旅人的船期很快就要到了,我那仁慈的老保姆來到了倫敦,我們剛見面時,她都為我几乎心碎。我常常和她、她的哥哥,還有米考伯一家(他們常在一起)在一塊,可我從沒見到過愛米麗。


  
在行期將近的一個晚上,只有我和皮果提以及她的哥哥在一起。我們的話題轉到了漢姆。她詳盡地告訴我們他是怎樣熱情地和她告別,他怎樣保持剛毅平靜;她相信,他近來尤為痛苦。這話題永遠不讓那熱心人生厭;只要是關於他的話,我們聽的時候懷的興趣就和她說的時候懷的一樣。

我姨奶奶和我那時遷出了在海蓋特的兩幢小屋;我準備去外國,她準備回到她在多佛的小屋。我們在考文特花園找到一個臨時住處。那天晚上談話後,我往那寓所走時,一面回憶起我上次去雅茅斯時漢姆和我之間說過的話。原來我想,等和皮果提先生在船上告別時,我再留給愛米麗一封信;現在我有些動搖了,我覺得就現在寫給她為好。

我覺得,收到我的信後,她或許願意由我轉給她那不幸的愛人一句臨別之言。我應該把這麼一個機會留給她。

於是,在上床前,我坐在臥室裡給她寫信。我告訴她我已見過他了,他求我告訴她我在本書適當之處已寫過的那番話。我忠實地複述,就算我有權利誇大,我也不需要誇大。那一番話那麼真摯和善良,不需要我或任何人予以潤色修飾。

我把信放在外面,準備一早就送出;還附了一行給皮果提先生,請他把信轉交給她;這以後我就去睡了,時值破曉。

可是我一直到太陽出來才睡着,所以一直很累很無力。第二天我一直躺到很遲,精神很差。我姨奶奶悄悄來到床前把我驚醒。我在睡着時也感覺到她在我身邊,相信我們大家都會有這種感覺。

「特洛,我親愛的,」我睜開眼時,她說道,「我正猶豫不決,是不是該把你叫醒。皮果提先生來了;要他上來嗎?」

我答應說要,不一會兒他就上來了。

「衛少爺,」我們握過手後,他說道,「我把你的信交給了愛米麗,少爺,她就寫了這個;並求我請你看看。如果你認為這中間沒什麼不妥的,就請你轉交。」

「你看過了嗎?」我說道。

他悲傷地點點頭。我打開信,看到:

“我已得到你的口信。哦,我能怎麼寫才能感謝你對我的那仁慈而純潔的善心呢?我把那些話牢記在心,至死不忘。那些話是些很鋒利的刺,不過也是極度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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