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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柯波菲爾 - 284 / 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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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柯波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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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比我對這知道得更清楚?你刻薄、驕傲、死板、自私。我的愛情可以專一——可以把你那一錢不值的抽泣跺到腳下!」

她睜着閃光的眼睛跺着腳,好像真要那麼幹。


  

「看這兒!」她又使勁發狠地拍着那傷痕說道。”當他長到更能理解他所做所為時,他懂得了,他也後悔了!我能對他唱歌,向他說話,對他所幹的表示關心,努力獲取他感興趣的知識;我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他最純潔、最真摯時,他愛過我。是的,他愛過!有許多次,他用小小的藉口支開你,他摟抱過我!”

在她這麼說的時候,她的狂熱中——她差不多瘋了——即包含一種諷刺的驕傲,還含有一種熱情的回憶,一種綣綣柔情的餘燼又在那回憶中短暫的重新點燃。

“我墮落了——要不是他用稚氣的求愛舉動迷住了我,我也許會早就醒悟——成為一個玩偶,一個消遣玩藝,隨他高興便拿起放下和戲弄。到他漸漸厭倦時,我也漸漸厭倦了。到他的愛火熄滅時,我不為他不能娶我而硬要與他結婚,而不再花氣力去鞏固我的權力。我們不動聲色地疏遠。

也許你已經看出來了,但你並不為之惋惜。從那時起,我不過是你們中間一件殘破了的東西,沒眼睛,沒耳朵,沒感情,沒記憶。呻吟?為你把他弄成的那樣子呻吟吧;不要為你的愛心呻吟。

我告訴你,我曾比愛他的你更愛他!”

她用閃光發怒的眼睛盯牢那張獃獃的臉和那雙睜大木然的眼睛。當那呻吟又在發出時,她一點也不為之所動而緩和點,彷彿那張臉只不過是一幅畫。

「達特爾小姐,」我說道,「如果你殘忍到不肯同情這個痛苦的母親——」

「誰同情我呢?」她尖鋭地反問道,”她已經撒下這樣的種子。讓她為她今天的收穫呻吟吧!”

「如果他的過失——」我開始說道。

「過失!」她聲淚俱下地叫道,「誰敢詆毀他?他的靈魂比任何他屈尊下交的朋友的靈魂都要高貴百萬倍!」

「沒有人比我更愛他,沒有人比我更想念他,」我回答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同情他母親;如果他的過失——使你蒙受痛苦——」

「那不是真的,」她扯着她的黑髮號叫道,「我愛他!」

「如果他的過失,」我繼續說道,「在這個時候,你仍不能將其忘懷;看看那個人吧,就算把她當作一個完全的陌生人,也救救她吧!」

在所有這段時間裡,斯梯福茲夫人的樣子沒變化,也不可能變化。她一動不動,死般僵硬,獃獃瞪着眼,時時以同一種瘖啞的方式發出呻吟,隨之而來的頭部無可奈何地抖動,除此以外沒有半點有生氣的跡象。達特爾小姐突然一下在她前面跪下,為她鬆開衣服。

「該你遭殃!」她悲痛和憤恨交加地回頭看著我說道,「你的來到就是不幸!該你遭殃!滾!」

走出那房間後,我馬上去拉鈴,為了及時把僕人們喊到。這時,她把那個已不動的身體抱起,並跪在那裡俯身朝那身體哭着,喊着,親着,像對孩子一樣把它搖來搖去,用盡溫柔方法想讓它恢復從麻痹中恢復甦醒。我不再怕離開她了,就悄悄轉過了身。走出那裡時,我又向全宅的人提醒其注意。

天色晚時,我返回來。我們把他放在他母親的臥室裡。他們告訴我,她情況仍同以前一樣,達特爾小姐一直沒離開過她;醫生們也已被請來,並試了許多種方法;而她除了不時發出瘖啞的呻吟,就像尊石像躺在那裡。


  

我在那可怕的住宅裡走遍每一個地方,把所有的窗戶遮起。我最後才遮上他躺的那個臥室的窗子。我舉起那只沉重的手按在我胸前,世界似乎死了,沉寂了,只有他母親的呻吟時而打破這死寂。


第五十七章 準備移居海外的人

在我還沒從這些打擊中意識到自己感情的傷害有多大時,我還有件事不得不辦。那就是把所發生的那件事瞞過正準備動身的人,使他們對此無從所知,而能高高興興啟程。這是當務之急,必須馬上辦到。

就在當天晚上,我把米考伯先生拉到一邊,請他把那橫禍的消息瞞過皮果提先生。他懇切地答允那樣辦,並說將把所有可能透露那消息的報紙截留。

「如果那消息要透露給他,先生,」米考伯先生拍拍胸膛說道,「首先得經過這個人!」

我應該說一說,為了適應將面臨的新社會現象,米考伯先生擺出那一副海盜的勇猛架式,絶對不是向法律的藐視挑戰,而純屬自衛、機敏的行為。人們肯定以為他生長於荒野,早已過慣了不文明的野蠻生活,就要重返他的荒野去了。

除了其它準備,他置辦了一全套油布衣服,一頂外面塗了柏油或用了防水材料刷過的矮頂草帽。穿上這樣一身粗糙的行頭,臂上還夾着普通水手用的望遠鏡,還有他不斷朝天空觀察惡劣氣象的那警戒眼神,可以說他在外觀上遠比皮果提先生更像一個船伕。他的全家人(如果我可以這麼說)都已做好了行動的準備。我看到米考伯太太戴上了最嚴實堅固的帽子,把帽繩緊緊系在下巴下,披上把她像個包裹一樣捆上的披巾(就像我當初被我姨奶奶接待時被包札的那個模樣),在腰後打成一個結實的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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