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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鑑賞 - 65 / 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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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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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道《菩薩蠻》云:「玉腕枕香腮,荷花藕上開。」但它們都離開了荷塘的特定環境,沒有具體的形象作為陪襯,而且格調不高。這裡的「照影摘花花似面」,俗中見雅,形象逼真。它的精神實質是較高雅的,可以娛悅和陶冶人們的性情。

就意義來講,這句話寫的是採蓮女子先是臨水照影,接着伸手採蓮,然後感到花如人面,不忍去摘。由於層次多,動作性也很強,故很容易揭示人物的內感情。「芳心只共絲爭亂」一句,便是表現人物的內心矛盾。芳心,是形容姑娘們美好的心靈。


  

「絲」字指採摘蓮花拗斷蓮梗時從斷口中拉出來的絲,即溫庭筠《達摩支曲》所云「拗蓮作寸絲難絶」的絲。隨事生發,信手拈來,以此絲之亂擬彼心之亂,構想絶妙。

下片場面漸漸變得緊張。天晚了,起風了,荷塘上湧起陣陣波濤。採蓮船風浪中顛簸、掙扎,有的竟被風浪衝散,似乎只剩下一個採蓮姑娘。「鸂鶒灘頭風浪晚」七個字渲染出一種緊張氣氛。

鸂鶒是一種類似鴛鴦的水鳥,而色多紫,性喜水上偶游,故又稱紫鴛鴦。接着詞筆轉而寫採蓮姑娘尋找失散的夥伴。「露重煙輕」,是具體地描繪暮色。此時天幕漸漸暗下來,暮色蒼茫,能見度極低,也許失散的夥伴相去不遠,但採蓮姑娘卻找不到她們。

其焦急之情,倉皇之狀,令人可以想見。

結尾之前,詞情有一個跳躍,上面說姑娘尋找夥伴,但到底找到了沒有,詞人未作具體交代。根據「隱隱歌聲歸棹遠」一句來看,她們已快樂地回家,當然是找到了;而「離愁引著江南岸」,則似若有所失,又象是沒有找到。境界迷離惝恍,啟人遐想,曲終而味永,正是這首詞的妙處。

●玉樓春  歐陽修

洛陽正值芳菲節,穠艷清香相間發。

游絲有意苦相縈,垂柳無端爭贈別。

杏花紅處青山缺,山畔行人山下歇。

今宵誰肯遠相隨,唯有寂寥孤館月。

歐陽修詞作鑒賞

歐陽修的這首《玉樓春》是離別詞,寫得既深婉又層深,既含蓄又充滿激情,堪稱言盡而意永的佳作。

用「洛陽正值芳菲節」開頭,一下子就把讀者帶進了離人所的滿城春色的地方。但作者並不滿足於此,他又用「穠艷清香相間發」來進一步渲染「芳菲節」,使洛陽的春色變得更為具體可感。「穠艷」一句不僅使人想見花木繁盛、奼紫嫣紅的景象,而且還使人彷彿感受到了陣陣春風吹送過來的陣陣花香。接下去兩句「游絲有意苦相縈,垂柳無端爭贈別」既是寫景,又已暗含眷戀送別者的感情。

「游絲」是蜘蛛所吐的絲,春天飄蕩空中,隨處可見。庾信的《春賦》就曾用「一叢香草足礙人,數尺游絲即橫路」來點染春景。游絲和垂柳原是無情之物,但惜別者眼中,它們卻彷彿變得有情了。這裡作者用擬人化的手法,說游絲苦苦地纏繞着人不讓離去,又埋怨楊柳怎麼沒來由地爭着把人送走,即景抒情,把筆鋒轉入抒寫別離。

下片繼續寫旅途的春光和離愁,使人感到春色無邊無際,愁思也無邊無際,始終苦惱着離人。作者只寫旅途一瞥,用富有特徵的形象描繪產生以少勝多的藝術效果。

「杏花紅處青山缺,山畔行人山下歇」是全詞傳神之筆。上句描寫旅途中的春山:只見山口處有紅杏傍路而開,而紅艷艷的杏花林遮住了一大片青山。下句寫那位離人的活動:他繞山而行,群山連綿,路途遙遠,他還沒有到達目的地,中途停宿有杏花開放的驛舍裡。這兒人煙稀少,和繁華的洛陽形成鮮明的對照。

他感到寂寞,他夜不成眠,望月思人,終於迸發出了「今宵誰肯遠相隨,惟有寂寥孤館月」的嘆息,使作品所要抒發的感情噴薄而出。詞至此戛然而止。

●玉樓春  歐陽修


  

樽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

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歐陽修詞作鑒賞

這首詞開端的「樽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兩句,是對眼前情事的直接敘寫,同時其遣辭造句的選擇與結構之間,詞中又顯示出了一種獨具的意境。「樽前」,原該是何等歡樂的場合,「春容」又該是何等美麗的人物,而「樽前」所要述說的卻是指向離別的「歸期」,於是「樽前」的歡樂與「春容」的美麗,乃一變而為傷心的「慘咽」了。這種轉變與對比之中,隱然見出歐公對美好事物之愛賞與對人世無常之悲慨二種情緒以及兩相對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種張力。

「歸期說」之前,所用的乃是「擬把」兩個字;而「春容」、「慘咽」之前,所用的則是「欲語」兩個字。此詞表面雖似乎是重複,然而其間卻實含有兩個不同的層次,「擬把」仍只是心中之想,而「欲語」則已是張口欲言之際。二句連言,反而更可見出對於指向離別的「歸期」,有多少不忍念及和不忍道出的宛轉的深情。

至于下面二句「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是對眼前情事的一種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而如此也就把對於眼前一件情事的感受,推廣到了對於整個人世的認知。所謂「人生自是有情痴」者,古人有雲「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我輩」。所以況周頤其《蕙風詞話》中就曾說過「吾觀風雨,吾覽江山,常覺風雨江山之外,別有動吾心者」。這正是人生之自有情痴,原不關於風月,所以說「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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