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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與黑 - 120 / 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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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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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連真害怕他又要唱下去。還好,他只是分析了歌詞。這首歌確實褻瀆宗教,有傷風化。

「元帥夫人對這首歌發怒的時候,」唐·迭戈說,“我提醒她,她這種地位的女人根本就不應該讀眼下出版的那些無聊玩藝兒。不管宗教的虔誠和風氣的嚴肅如何發展,在法國總會有一種酒館文學。當德·費瓦剋夫人讓人把作者,一個領半餉的窮鬼的一千八百法郎的職位撤掉的時候,我對她說:『您用您的武器攻擊了這個拙劣的詩人,他會用他的詩回擊您:他會寫一首關於道德高尚的女人的歌的。金碧輝煌的客廳會支持您,可是喜歡笑的人卻會把他那些俏皮話到處傳唱。』


  

您知道元帥夫人怎麼回答我嗎,先生?『整個巴黎將會看見我為了天主的利益而不惜殉道,這將是法國的一大奇觀。民眾將學會尊重品德。那將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日于。』此刻,她的眼睛比什麼時候都美。”

「她的眼睛真是美極了,」于連叫道。

「我看得出您愛她……總之,」唐·迭戈·比斯托斯很莊重地說,「她並沒有那種驅使人進行報復的多膽汁體質。如果說她喜歡傷害人,那是因為她感到不幸,我疑心那是一種內心的不幸,這是不是一個對以衛道為己任感到厭倦的正經女人呢?」

西班牙人望着他整整一分鐘,不說話。

「全部問題就在這裡,」他鄭重其事地說,「從這裡您可以得到一點兒希望。在我充當她的謙卑的僕人的兩年中,我對此想了很多。您的整個前途,戀愛中的先生,取決於這一重大問題:她是一個對以衛道為己任感到厭倦、並且因感到不幸而變得凶惡的正經女人嗎?」

「或者,」阿爾塔米拉說,終於打破了沉默,「就像我跟您說過二十遍那樣,乾脆就是出於法國人的虛榮心?是對她父親,著名的呢絨商的回憶造成了這個生性陰鬱冷酷的人的不幸。她只可能有一種幸福,就是住在托菜多,受一位仟悔師的折磨,他每天都讓她看見洞開的地獄。」

于連離開時,唐·迭戈·比斯托斯說,神色更加莊重:「阿爾塔米拉告訴我,您是自己人。有朝一日您會幫助我們重獲自由的,因此我願意在這小小的消遣中助您一臂之力。瞭解一下元帥夫人的風格對您有好處,這是她的四封親筆信。」

「我去抄下來,」于連叫道,「再還給您。」

「絶不會有人從您那裡知道我們說的一個字吧?」

「絶不會,」于連高聲道,「以名譽擔保!」

「那就願天主助您!」西班牙人說,默默地把阿爾塔米拉和于連送到樓梯口。這一幕使我們的英雄略微有了點喜氣,差不多要微笑了。「看這個虔誠的阿爾塔米拉,」他心裡說,「竟幫助我與人通姦!」

在跟唐·迭戈·比斯托斯進行這場嚴肅的談話的過程中,于連一直注意德·阿利格爾府中的大鐘報時。

晚飯的時間快到了,他又要看見瑪蒂爾德了!他回去仔細穿好衣服。

「開始就干蠢事,」他下樓時心想,「應該嚴格遵守親王的醫囑。」

他又回到房裡,換上一件簡而又簡的旅行裝。

「現在,」他想,「要注意目光。」這時才到五點半,晚飯是六點鐘,他想去客廳看看,沒有人。看見藍色長沙發,他心頭一熱,眼淚就上來了,隨即臉頰也熱得燙手,「必須打掉這種愚蠢的敏感,」他生氣地對自己說,「它會出賣我的。」他拿起一份報紙,想靜下心來,從客廳到花園走了三、四個來回。

他渾身發抖,在一棵大橡樹後藏好,才大着膽子看德·拉莫爾小姐的窗戶。窗戶關着,頗神秘,他几乎要暈倒,久久地靠在橡樹上;然後,他踉踉蹌蹌地去看園丁的那架梯子。

先前被他擰斷的那個鏈環還沒修好。唉,事過境遷了!一陣瘋狂的衝動,于連不能自持,把它壓在了嘴唇上。


  

從客廳到花園,于連來回走了很久,感到極為疲倦;這是他強烈地感到的第一個成功。「我的目光將是暗淡的,不會出賣我!」漸漸地,吃飯的人進了客廳,每—次開門都在於連的心裡引起一陣要命的慌亂。

大家入座。終於,德·拉莫爾小姐露面了,讓人等的老習慣堅持不誤。她看見了于連,臉騰地紅了。人家沒告訴她于連已經回來。

根據科拉索夫親王的囑咐,他看她的手;那雙手在抖。這個發現也使他慌亂得無法形容,他相當高興,他只顯得疲倦。

德·拉莫爾先生稱讚他。過了一會兒,侯爵夫人也跟他說話,對他那疲倦的神色安慰了幾句。于連時時刻刻對自己說:「我不應該多看德·拉莫爾小姐,但是我的目光也不應該躲着她。我在不幸發生前一個禮拜是什麼樣子,現在就應該是什麼樣子……」他有理由對成功感到滿意,留在客廳不動。

他頭一次向女主人獻慇勤,儘力讓她那個圈子裡的男人說話,並讓談話保持活躍。

他的禮貌得到了酬報:將近八點鐘,僕人通報德·費瓦克元帥夫人到。于連溜出去,很快重新露面。十分用心地打扮了一番。德·拉莫爾夫人很感激他這種尊敬的表示,她想證明她的感激之情,就向德·費瓦剋夫人談起他的旅行。

于連在元帥夫人身旁坐下,正好讓瑪蒂爾德看不見他的眼睛。這樣坐定,他完全按照那門藝術的規定,把德·費瓦剋夫人當成了痴心愛戀的對象。科克索夫親王送給他的那五十三封信中的第一封,開始就是關於這種感情的大段文字。

元帥夫人說她要去喜歌劇院。于連也急忙趕去。在那兒看見了德·博瓦西騎士。騎士把他帶進宮內侍從先生們的包廂,正好挨着德·費瓦剋夫人的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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