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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貝父子 - 337 / 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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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貝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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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長說的時候十分鎮靜、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牌上,但是突然間牌從他的手中掉下,他的嘴和眼睛張得大大的,他的腿離開了地面,筆直地伸在椅子前面;他坐在那裡,無限詫異地凝視着門口。船長環視屋子裡的人們,發現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或他驚奇的原因,就大大地喘了一口氣,定定神,在桌子上猛力地敲了一下,洪亮地喊道,「啊嗬,所爾·吉爾斯!」然後跌跌撞撞地倒在那位穿著遭受風吹雨打的粗呢上裝的人的懷抱裡了,他是由波利陪着走進房間裡來的。

在另一瞬間,沃爾特投到那套遭受風吹雨打的粗呢上裝的懷抱裡了。在另一瞬間,弗洛倫斯投到那套遭受風吹雨打的粗呢上裝的懷抱裡了。在另一瞬間,卡特爾船長擁抱了理查茲大嫂和尼珀姑娘,並和圖茨先生使勁地握著手,同時在頭頂揮着鈎子,喊道,「萬歲!我的孩子!萬歲!」圖茨先生完全不明白髮生的情形,彬彬有禮地回答道,「當然,吉爾斯船長,您認為合適的一切都萬歲!」


  

遭受風吹雨打的粗呢上裝和同樣遭受風吹雨打的便帽與羊毛圍巾離開了船長,離開了弗洛倫斯,又轉回到沃爾特那裡,然後又從遭受風吹雨打的粗呢上裝、便帽與羊毛圍巾中發出了好像是一位老人在它們下面抽泣的,而那破爛的衣袖則緊緊地擁抱著沃爾特。在這段時間中,屋內一片寂靜,船長不時地擦着鼻子。但是當粗呢上裝、便帽與羊毛圍巾又離開沃爾特的時候,弗洛倫斯又靜悄悄地走向它們。她與沃爾特把它們脫掉,在他們面前出現了年老的儀器製造商,戴着舊的威爾士假髮,穿著舊的有着很大鈕扣的咖啡色上衣,老的準確無誤的精密計時表在衣袋裏滴嗒滴嗒地響着;他比過去稍稍瘦了一些,面容更加顯露出飽經憂患的神色。

「滿腦子都是科學,就像過去一樣!」容光煥發的船長說道,「所爾·吉爾斯,所爾·吉爾斯,你在這許許多多的日子裡,在哪裡待着哪,我的老孩子!」

「我高興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內德,」老人說道,「耳朵几乎也聾了,嘴巴几乎也說不出話來了。」

「這就是他的!」船長說道,一邊歡天喜地地環視四周,他這種歡天喜地的心情甚至連他的面容也難以正確地表露出來,「這就是他的,就像過去一樣,充滿了科學!所爾·吉爾斯,我的朋友,像一位身體健壯的、年老的家長那樣,躺在你自己的葡萄藤蔓與無花果樹中間休息休息,然後用你原先的、我們熟悉的,跟我們談談你的奇遇吧。」船長動人地說道,一邊揮了一下鈎子,說出一段引語,「我聽到懶漢就用這種抱怨說,您喊醒我太早了,我還想再睡睡。把他的敵人打得落花流水,讓他們倒下吧!」

船長露出一副高興地表達了所有在場的人的感情的神態,坐下來,然後又立刻站起來去介紹圖茨先生。圖茨先生看到這位新來的人看來願意姓吉爾斯,感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雖然,」圖茨先生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不能有幸在以前認識您,先生,那時候,——那時候——」

「我們看不見您了,但您卻保留在我們的親切記憶中,」船長低聲提示道。

「完全正確,吉爾斯船長!」圖茨先生同意道,「雖然我不能有幸在那以前認識您,——所爾斯先生,」圖茨先生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稱呼姓名的巧妙主意,「但是我肯定地對您說,我非常高興現在跟您認識,您知道。我希望,」圖茨先生說道,「您的身體就像我們所期望的那樣健康。」

圖茨先生說了這些有禮貌的話以後,坐下來,臉孔漲得通紅,吃吃地笑着。

年老的儀器製造商坐在沃爾特與弗洛倫斯之間的角落裡,向滿臉笑容,高興地看著他們的波利點點頭,這樣回答船長:

「內德·卡特爾,我親愛的老朋友,雖然我已經從我這位和藹親切的朋友那裡聽到這裡所發生的一些變化——她歡迎一位在外飄泊流浪的人回家時,臉容是多麼和藹親切啊!」老人突然中斷了講話,以他慣常的恍惚的神情搓着手。

「聽他講!」船長莊嚴地喊道,「這是個誘惑所有男子的女人,」他轉向圖茨先生說道,「老弟,翻一翻您的‘亞當與夏娃’就可以找到這句話。」

「我一定照辦,吉爾斯船長,」圖茨先生說道。

「我雖然已從她那裡聽到這裡發生的一些變化,」儀器製造商從衣袋中取出他的舊眼鏡,像過去一樣戴在額頭上,並繼續說道,「這些變化這樣大,這樣意想不到,當我看到我的親愛的孩子和——」他向弗洛倫斯低垂的眼睛看了一眼,不想把話說得完完整整,「我是多麼地激動,我——我今天不能說很多的話了。可是我親愛的內德·卡特爾,你為什麼不給我寫信呢?」

船長臉上表露出的驚奇使圖茨先生感到十分害怕,他眼睛緊緊地盯住船長,不能從他臉上離開。


  
「寫信!」船長重複地說道,「寫信,所爾·吉爾斯!」

「是啊,」老人說道,「把信寄到巴巴多斯,牙買加①或德梅拉拉②,這就是我請求你做的。」

①牙買加(Jamaica):在拉丁美洲,在狄更斯寫作本書時是英國的殖民地,1962年宣佈獨立,為英聯邦的成員。

②德梅拉拉(Demerara):圭亞那城市。

「這就是你請求我做的吧,所爾·吉爾斯?」船長重複着說道。

「是啊,」老人說道,「難道你不知道這一點嗎,內德?你肯定不會忘記吧?我在每封信中都這樣請求你。」

船長脫下上了光的帽子,掛在鈎子上;一邊用手把頭髮從後往前梳理,一邊坐在那裡注視着四周的人們,完全是一副困惑不解與聽天由命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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