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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書 - 54 / 193
中國古代史類 / 姚思廉 / 本書目錄 || 記錄本頁面 我的閱讀標記

梁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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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餘情之頽暮,罹憂患其相溢。悲異軫而同歸,嘆殊方而並失。時復托情魚鳥,歸閒蓬蓽。旁闕吳娃,前無趙瑟。以斯終老,于焉消日。惟以天地之恩不報,書事之官靡述;徒重於高門之地,不載于良史之筆。長太息其何言,羌愧心之非一。

尋加特進,光祿、侍中、少傅如故。十二年,卒官,時年七十三。詔贈本官,賻錢五萬,布百匹,謚曰隱。


  

約左目重瞳子,腰有紫志,聰明過人。好墳籍,聚書至二萬卷,京師莫比。少時孤貧,丐于宗黨,得米數百斛,為宗人所侮,覆米而去。及貴,不以為憾,用為郡部傳。嘗侍宴,有妓師是齊文惠宮人。帝問識座中客不?曰:「惟識沈家令。」約伏座流涕,帝亦悲焉,為之罷酒。約歷仕三代,該悉舊章,博物洽聞,當世取則。謝玄暉善為詩,任彥升工于文章,約兼而有之,然不能過也。自負高才,昧于榮利,乘時藉勢,頗累清談。及居端揆,稍弘止足。每進一官,輒慇勤請退,而終不能去,論者方之山濤。用事十餘年,未嘗有所薦達,政之得失,唯唯而已。

初,高祖有憾于張稷,及稷卒,因與約言之。約曰:「尚書左仆射出作邊州刺史,已往之事,何足復論。」帝以為婚家相為,大怒曰:「卿言如此,是忠臣邪!」乃輦歸內殿。約懼,不覺高祖起,猶坐如初。及還,未至床,而憑空頓于戶下。因病,夢齊和帝以劍斷其舌。召巫視之,巫言如夢。乃呼道士奏赤章于天,稱禪代之事,不由己出。高祖遣上省醫徐奘視約疾,還具以狀聞。先此,約嘗侍宴,值豫州獻慄,徑寸半,帝奇之,問曰:「慄事多少?」與約各疏所憶,少帝三事。出謂人曰:「此公護前,不讓即羞死。」帝以其言不遜,欲抵其罪,徐勉固諫乃止。及聞赤章事,大怒,中使譴責者數焉,約懼遂卒。有司謚曰文,帝曰:「懷情不盡曰隱。」故改為隱雲。所著《晉書》百一十捲,《宋書》百卷,《齊紀》二十捲,《高祖紀》十四卷,《邇言》十捲,《謚例》十捲,《宋文章志》三十捲,文集一百卷:皆行于世。又撰《四聲譜》,以為在昔詞人,累千載而不寤,而獨得胸衿,窮其妙旨,自謂入神之作,高祖雅不好焉。帝問周舍曰:「何謂四聲?」舍曰:「天子聖哲」是也,然帝竟不遵用。

子旋,及約時已歷中書侍郎,永嘉太守,司徒從事中郎,司徒右長史。免約喪,為太子仆,復以母憂去官,而蔬食辟榖。服除,猶絶粳粱。為給事黃門侍郎、中撫軍長史。出為招遠將軍、南康內史,在部以清治稱。卒官,謚曰恭侯。子實嗣。

陳吏部尚書姚察曰:昔木德將謝,昏嗣流虐,惵惵黔黎,命懸晷漏。高祖義拯橫潰,志寧區夏,謀謨帷幄,實寄良、平。至于范雲、沈約,參預締構,贊成帝業;加雲以機警明贍,濟務益時,約高才博洽,名亞遷、董,俱屬興運,蓋一代之英偉焉。

列傳第八 江淹 任昉

江淹,字文通,濟陽考城人也。少孤貧好學,沉靜少交遊。起家南徐州從事,轉奉朝請。宋建平王景素好士 ,淹隨景素在南兗州。廣陵令郭彥文得罪,辭連淹,系州獄。淹獄中上書曰:


  
昔者賤臣叩心,飛霜擊于燕地;庶女告天,振風襲于齊台。下官每讀其書,未嘗不廢卷流涕。何者?士有一定之論,女有不易之行。信而見疑,貞而為戮,是以壯夫義士伏死而不顧者此也。下官聞仁不可恃,善不可依,始謂徒語,乃今知之。伏願大王暫停左右,少加憐鑒。

下官本蓬戶桑樞之民,布衣韋帶之士,退不飾《詩書》以驚愚,進不買名聲于天下。日者謬得升降承明之闕,出入金華之殿,何嘗不局影凝嚴,側身扃禁者乎?竊慕大王之義,為門下之賓,備鳴盜淺術之餘,豫三五賤伎之末。大王惠以恩光,眄以顏色。實佩荊卿黃金之賜,竊感豫讓國士之分矣。常欲結纓伏劍,少謝萬一,剖心摩踵,以報所天。不圖小人固陋,坐貽謗缺,跡墜昭憲,身限幽圄。履影弔心,酸鼻痛骨。下官聞虧名為辱,虧形次之,是以每一念來,忽若有遺。加以涉旬月,迫季秋,天光沉陰,左右無色。身非木石,與獄吏為伍。此少卿所以仰天搥心,泣盡而繼之以血者也。下官雖乏鄉曲之譽,然嘗聞君子之行矣。其上則隱于簾肆之間,臥于岩石之下;次則結綬金馬之庭,高議雲台之上;次則虜南越之君,系單于之頸:俱啟丹冊,併圖青史。寧當爭分寸之末,競刀錐之利哉!然下官聞積毀銷金,積讒糜骨。古則直生取疑于盜金,近則伯魚被名于不義。彼之二才,猶或如此;況在下官,焉能自免。昔上將之恥,絳侯幽獄;名臣之羞,史遷下室,如下官尚何言哉!夫魯連之智,辭祿而不反;接輿之賢,行歌而忘歸。子陵閉關於東越,仲蔚杜門于西秦,亦良可知也。若使下官事非其虛,罪得其實,亦當箝口吞舌,伏匕首以殞身,何以見齊魯奇節之人,燕趙悲歌之士乎?

方今聖歷欽明,天下樂業,青雲浮雒,榮光塞河。西洎臨洮、狄道,北距飛狐、陽原,莫不浸仁沐義,照景飲醴。而下官抱痛圜門,含憤獄戶,一物之微,有足悲者。仰惟大王少垂明白,則梧丘之魂,不愧於沉首;鵠亭之鬼,無恨于灰骨。不任肝膽之切,敬因執事以聞。此心既照,死且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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