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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中 - 88 / 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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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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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段描寫舞蹈開始前的場面:「帳前跪作本音語,拈襟擺袖為君舞。安西舊牧收淚看,洛下詞人抄曲與。」胡騰兒起舞之前,首先跪在帳前,向各位看客用「本音語」訴說家鄉淪亡、同胞被殺的諸般苦情,然後「拈襟擺袖」,向諸位施禮,準備起舞。那曾在安西做過地方官的人強忍着眼淚觀看,洛下詞人也主動把自己寫的歌詞抄送給胡騰兒演唱。這段雖然僅寫了「舊牧」含淚和詩人贈曲,但卻使人想到一個很大的場面,看到不同人的思想和表情。藝人先以漢民族的習慣而跪,再以本民族的習慣施禮,其友好之情可知;詩人也不管藝人能否讀懂並演出自己的創作,真情相贈;眾人報之以熱淚;各民族之間的感情,在這裡不是得到了充分的交流嗎?

以下至篇末為第三段,是寫藝人的舞蹈和詩人的感慨。看客們的同情使得胡騰兒大受感動:「揚眉動目踏花氈,紅汗交流珠帽偏」。上句寫「起始」動作,「揚眉動目」,可知表情豐富,義情激奮。下句寫飛旋動作,垂珠斜飛,「紅汗交流」可知舞得十分賣力。「醉卻東傾又西倒,雙靴柔弱滿燈前」,進入另一種意境,上句既是寫舞姿的妙曼,也是寫他以舞蹈語言,痛陳離鄉背井之苦。在舞蹈藝術中,「醉步」要求「形散神凝」,看似如醉如痴,飄忽不定,實則緩促應節,剛柔相生,是一種高難度的表演。下句寫雙腿飛旋,雙靴閃動,恍如燈前閃爍出一層層柔弱的光圈。「環行急蹴皆應節,反手叉腰如卻月。」「應節」二字,照應前後諸句。說他無論「環行」如輪,還是「急蹴」起躍,還是「反手叉腰如卻月」的造型,都能絲毫不差地吻合著音樂的拍節;可知不論「踏花氈」的起步,還是「東傾又西倒」的醉步,還是「柔弱滿燈前」的急旋,也無不與音樂的拍節相侔了。接着以點睛之筆兼寫幾個方面:「絲桐忽奏一曲終,嗚嗚畫角城頭髮」!說伴奏的「絲桐」(絃樂器)忽停,表示了舞蹈的結束;舞蹈結束,方聽得「畫角」嗚嗚,又見看客們因全神貫注于音樂舞蹈,其他音響均不得干入其耳,烘襯出了舞技的超絶,引人入勝:「畫角」發於城頭,又說明時局緊張,豈止邊地淪陷,京畿亦有烽火相照。時代氣氛如此,能不引起詩人深沉的感慨?「胡騰兒,胡騰兒,家鄉路斷知不知?」這裡說的「家鄉路斷」,顯然非指山川隔阻,而是指中原藩鎮割據,唐王朝邊事失利。這既表現了詩人對胡騰兒的深切同情,也暗含了對於中唐國事的嘆惋。詩貴含蓄,收尾尤貴意在言外。如果說前面敘事端、寫看客、狀舞蹈,都能寫得精煉而動人的話,那麼這收尾四句卻更富於餘韻遠響,具有耐人尋味的妙趣。盧綸盛讚李端:「校書才智雄,舉世一娉婷。賭墅鬼神變,屬詞鸞鳳驚。」中唐前期,詩歌暫處低潮,「大曆十才子」多不擅長歌行,象這類詩歌,在當時也確實算得上「娉婷」一世的了。


  

(傅經順)

拜新月

拜新月

李端

開簾見新月,即便下階拜。

細語人不聞,北風吹羅帶。

古詩中往往有些短章,言少情多,含蓄不盡。詩人駕馭文字,舉重若輕,而形往神留,藝術造詣極深。李端的《拜新月》即其一例。

唐代拜月的風俗流行,不僅宮廷及貴族間有,民間也有。這首描寫拜月的小詩,清新秀美,類樂府民歌。詩中既未明標人物身份,就詩論詩,也無須非查明所指不可。以詩中情感與細節論,宮廷可,民間也無不可。

開簾一句,揣摩語氣,開簾前似未有拜月之意,然開簾一見新月,即便于階前隨地而拜,如此不拘形式,可知其長期以來積有許多心事,許多言語,無可訴說之人,無奈而托之明月。以此無奈之情,正見其拜月之誠,因誠,固也無須興師動眾講究什麼拜月儀式。「即便」二字,于虛處傳神,為語氣、神態、感情之轉折處,自是欣賞全詩的關鍵所在:一以見人物的急切神態,二以示人物的微妙心理。「細語」二字,維妙維肖地狀出少女嬌嫩含羞的神態。少女內心隱秘,本不欲人聞,故於無人處,以細聲細語出之,詩人亦不聞也。其實,少女內心隱秘,非愁怨即祈望,直書反失之淺露。現只傳其含情低訴,只傳其心緒悠遠,詩情更醇,韻味更濃。庭院無人,臨風拜月,其虔誠之心,其真純之情,其可憐惜之態,令人神往。即其于凜冽寒風之中,發此內心隱秘之喃喃細語,已置讀者于似聞不聞、似解不解之間,而以隱約不清之細語,配以風中飄動之羅帶,似純屬客觀描寫,不涉及人物內心,但人物內心之思緒蕩漾,卻從羅帶中斷續飄出,使人情思縈繞,如月下花影,拂之不去。後兩句嘔心吐血,刻意描繪,而筆鋒落處,卻又輕如蝶翅。

表面看,似即寫作者之所見所聞,又全用素描手法,只以線條勾勒輪廓:隱秘處仍歸隱秘,細節處只寫細節。通過嫻美的動作、輕柔的細語和亭立的倩影,人物一片虔誠純真的高尚情感躍然紙上,沁人肌髓。這正是詩人高超藝術功力所在。

(孫藝秋)

鳴箏

鳴箏

李端

鳴箏金粟柱,素手玉房前。

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

箏是古代一種彈撥樂器,即今稱「古箏」。「鳴箏」謂彈奏箏曲。題一作「聽箏」,則謂聽奏箏有感,就聽者立題。從詩意看,以作「鳴箏」為有味。這首小詩寫一位彈箏女子為博取青睞而故意彈箏出錯的情態,寫得婉曲細膩,富有情趣。

前二句寫彈箏美人坐在華美的房舍前,撥弄箏弦,優美的樂聲從弦軸裡傳送出來。「柱」是系弦的部件。「金粟」形容箏柱的裝飾華貴。「素手」表明彈箏者是女子。後二句即寫鳴箏女故意彈錯以博取青睞。「周郎」指三國吳將周瑜。他二十四歲為將,時稱「周郎」。他又精通音樂,聽人奏曲有誤時,即使喝得半醉,也要轉過頭去看一看演奏者。所以時謡說:「曲有誤,周郎顧。」(見《三國志。吳志。周瑜傳》)這裡以「周郎」比喻彈箏女子屬意的知音者。「時時」是強調她一再出錯,顯出故意撩撥的情態,表示注意到她的用心不在獻藝博知音,而在其他。


  
清人徐增分析這詩說:「婦人賣弄身分,巧於撩撥,往往以有心為無心。手在弦上,意屬聽者。在賞音人之前,不欲見長,偏欲見短。見長則人審其音,見短則人見其意。李君(稱李端)何故知得恁細。」(《而庵說唐詩》)其見解相當精闢。

此詩的妙處就在於詩人通過細緻的觀察,抓住了生活中體現人物心理狀態的典型細節,將彈箏女子的微妙心理,一種邀寵之情,曲曲寫出,十分傳神。詩的寫法象速寫,似素描,對彈箏女形象的描寫是十分成功的。

(倪其心)

閨情

閨情

李端

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燈未滅夢難成。

披衣更向門前望,不忿朝來鵲喜聲!

這首詩,明白曉暢,詩人以清新樸實的語言,把一個閨中少婦急切盼望丈夫歸來的情景,描寫得含蓄細膩,楚楚動人,令人讀了之後,自然對她產生深厚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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