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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下 - 96 / 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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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鑑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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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怪臨風倍惆悵,欲將書劍學從軍。」文章無用,霸才無主,只能棄文就武,持劍從軍,這已經使人不勝感慨;而時代不同,今日從軍,又焉知不是無所遇合,再歷飄蓬。想到這裡,怎能不臨風惆悵,黯然神傷呢?這一結,將詩人那種因「霸才無主」引起的生不逢時之感,更進一步地表現出來了。

全詩貫串着詩人自己和陳琳之間不同的時代、不同的際遇的對比,即霸才無主和霸才有主的對比,青史垂名和書劍飄零的對比,文采斐然,寄託遙深,不下李商隱詠史佳作。就詠懷古蹟一體看,不妨視為杜甫此類作品的嫡傳。


  

(劉學鍇)

經五丈原

經五丈原

溫庭筠

鐵馬雲雕共絶塵,柳營高壓漢宮春。

天清殺氣屯關右,夜半妖星照渭濱。

下國臥龍空寤主,中原得鹿不由人。

象床寶帳無言語,從此譙周是老臣。

這是一首詠史詩。詩題表明詩人是路過五丈原時因懷念諸葛亮而作。五丈原在今陝西岐山縣南斜谷口西側。據《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記載:蜀後主建興十二年(234)春,諸葛亮率兵伐魏,在此屯兵,與魏軍相持于渭水南岸達一百多天,八月,遂病死軍中。一代名相,壯志未酬,常引起後人的無窮感慨。杜甫曾為此寫道:「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蜀相》)溫庭筠也出於這種惋惜的心情,寫了這首詩。

詩開頭氣勢凌厲。蜀漢雄壯的鐵騎,高舉着繪有熊虎和鷙鳥的戰旗,以排山倒海之勢,飛速北進,威震中原。「高壓」一詞本很抽象,但由於前有鐵馬、雲雕、柳營等形象做鋪墊,便使人產生一種大軍壓境恰似泰山壓頂般的真實感。「柳營」這個典故,把諸葛亮比作西漢初年治軍有方的周亞夫,表現出敬慕之情。三、四兩句筆挾風雲,氣勢悲愴。「天清殺氣」,既點明秋高氣爽的季節,又暗示戰雲密佈,軍情十分緊急。在這樣關鍵的時刻,災難卻降臨到諸葛亮頭上。相傳諸葛亮死時,其夜有大星「赤而芒角」,墜落在渭水之南。「妖星」一詞具有鮮明的感情色彩,表達了詩人對諸葛亮齎志以歿的無比痛惜。

前四句全是寫景,詩行與詩行之間跳躍、飛動。首聯寫春,頷聯便跳寫秋。第三句寫白晝,第四句又轉寫夜間。僅用幾組典型畫面,便概括了諸葛亮最後一百多天裡運籌帷幄,未捷身死的情形,慷慨悲壯,深沉動人,跌宕起伏,搖曳多姿。溫庭筠詩本以側艷為工,而此篇能以風骨遵勁風長,確是難得。後四句純是議論,以歷史事實為據,悲切而中肯。下國,指偏處西南的蜀國。

諸葛亮竭智盡忠,卻無法使後主劉禪從昏庸中醒悟過來,他對劉禪的開導、規勸又有什麼用呢?一個「空」字包藴着無窮感慨。「不由人」正照應「空寤主」。作為輔弼,諸葛亮鞠躬儘力,然而時勢如此,叫他怎麼北取中原,統一中國呢!詩人對此深為嘆惋。諸葛亮一死,蜀漢國勢便江河日下。可是供奉在祠廟中的諸葛亮象已無言可說,無計可施了。這是詩人從面前五丈原的諸葛亮廟生發開去的。譙周是諸葛亮死後蜀後主的寵臣,在他的慫恿下,後主降魏。「老臣」兩字,本是杜甫對諸葛亮的讚譽:「兩朝開濟老臣心」(《蜀相》),用在這裡,諷刺性很強。詩人暗暗地把譙周誤國降魏和諸葛亮匡世扶主作了比較,讀者自然可以想象到後主的昏庸和譙周的卑劣了,難怪沈德潛為此句旁批說:「誚之比于痛罵」(《唐詩別裁》)。詩人用「含而不露」的手法,反而收到了比痛罵更強烈的效果。

整首詩內容深厚,感情沉鬱。前半以虛寫實,從虛擬的景象中再現出真實的歷史畫面;後半夾敘夾議,卻又和一般抽象的議論不同。它用歷史事實說明了褒貶之意。末尾用譙周和諸葛亮作對比,進一步顯示了諸葛亮系蜀國安危于一身的獨特地位,也加深了讀者對諸葛亮的敬仰。

(蔡厚示)

贈少年

贈少年

溫庭筠

江海相逢客恨多,秋風葉下洞庭波。

酒酣夜別淮陰市,月照高樓一曲歌。

作品大意寫浪跡江湖的詩人,在秋風蕭瑟的時節與一位少年相遇。彼此情味相投,但只片刻幸會,隨即就分手了。詩人選擇相逢又相別的瞬間場面來表現「客恨」,自然地流露出無限的離恨別情,給人以頗深的藝術感染。

如果認為詩中的「客恨」只是一般的離愁別恨,那還未免皮相。清代徐增認為溫庭筠此詩是寫其「不遇」和「俠氣高歌」(《而庵話唐詩》卷六)。這首小詩確是借客遊抒寫作者落拓江湖的「不遇」之感。

客遊他鄉,忽遇友人,本當使人高興,但由於彼此同有淪落江湖、政治失意之感,故覺頗多苦恨。尤其在這金風起浪、落葉蕭蕭的秋天,更容易觸動遊子的愁腸了。「秋風葉下洞庭波」,是化用《楚辭》「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的詩句,描繪南方蕭索的秋色,藉以渲染「客恨」,並非實指。和下文的「夜別淮陰市」一樣,都是借意,不可獃讀。


  

詩的前半融情入景,「客恨」的含意還比較含蓄。後半借酒消愁,意思就顯露得多了。「酒酣夜別淮陰市,月照高樓一曲歌」。「淮陰市」,固然點出話別地點,但主要用意還是借古人的酒杯澆胸中的塊壘。這裡顯然是暗用淮陰侯韓信的故事。韓信年少未得志時,曾乞食漂母,受辱胯下,貽笑于淮陰一市。而後來卻征戰沙場,成為西漢百萬軍中的統帥。溫庭筠也是才華出眾,素有大志,但因其恃才傲物,終不為世用,只落得身世飄零,頗似少年韓信。故「酒酣夜別淮陰市」句,正寓有以韓信的襟抱期待自己,向昨天的恥辱告別之意。所以最後在高樓對明月,他和少年知音放歌一曲,以壯志共勉,正表達了一種豪放不覊的情懷。

這首詩善於用典寄託懷抱,且不着痕跡,自然地與寫景敘事融為一體,因景見情,含蓄雋永。暗用韓信故事來自述懷抱之後,便引出「月照高樓一曲歌」的壯志豪情。「月照高樓」明寫分別地點,是景語,也是情語。四個字點染了高歌而別的背景,展現着一種壯麗明朗的景色。它不同於「月上柳梢」的纏綿,也有別于「曉風殘月」的悲涼,而是和慷慨高歌的情調相吻合,字裡行間透露出一種豪氣。這正是詩人壯志情懷的寫照。詩貴有真情。溫庭筠多纖麗藻飾之作,而本篇卻以峻拔爽朗的面目獨標一格,令人耳目一新。

(閻昭典)

蔡中郎墳

蔡中郎墳

溫庭筠

古墳零落野花春,聞說中郎有後身。

今日愛才非昔日,莫拋心力作詞人。

溫庭筠的七律《過陳琳墓》,是寄慨遙深、文采斐然的名作,他的這首《蔡中郎墳》則不大為人注意。其實,這兩首詩雖然內容相近,藝術上卻各有千秋,不妨參讀並賞。

蔡中郎,即東漢末年著名文人蔡邕,曾官左中郎將,死後葬在毗陵尚宜鄉互村(毗陵即今常州)。這首詩就是寫詩人過蔡中郎墳時引起的一段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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