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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一 - 74 / 334
中國古代史類 / 李昉 / 本書目錄 || 記錄本頁面 我的閱讀標記

太平廣記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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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基者,河內人也。以周武帝建德七年,因射熊入王屋山東北,見一道士坐松樹下,神狀奇異。基遂舍弓矢,稽首起居已。師命基曰:「可暫往觀中眺望。」岩間忽有一童子,引基到觀門。台殿嚴麗,皆飾以金玉;土地清淨,皆紺碧琉璃;行樹端直,綠葉朱實,清風時起,鏘然有聲。基于門下觀覽,心神惶怖。載拜請退。即至師所、師笑曰:「汝不敢進邪?」基曰:「凡夫肉人,不識大道,忽于今日,得睹天堂,情誠喜悅,不能自勝。願師弘慈,濟基沉溺。」師曰:「汝積罪人也,先身微緣,今得遇我。汝命將盡,其奈之何?」基聞,不勝惶悚,叩頭千百,求乞生津。師遂令基,舍惡從善,誓棄弓矢,乃授基《智惠上品十戒》,兼為設蔬食。食訖令去。基載拜奉辭,師曰:「汝命絶之時,吾將度汝。」其年冬,基得暴病而卒,唯左手一指尚暖。家人不即葬之,三日而活,久能言。言云:初見黃衣使者二人,執文書,引基去,忽至一處,狀如台府,至屏門,使者引入。見大廳上有官人隱隱,階前小吏數十人,皆執簿書,或青或黑。有一吏執黑簿,謂基曰:「汝積罪深厚,應入地獄。」基聞,倉卒惶怖,莫知何言。良久思之,忽憶聖師,心中作念:「初別之時,『言臨命絶時,必來度汝』,今日危困,幸垂救濟。」須臾,天西北瑞雲忽起,雲車冉冉,自空而下,直至階前,去地丈餘而止。乃見聖師在車中坐,冥官見之。皆稽首作禮。聖師曰:「我有弟子在此,故來度之。」乃取經一卷付基,基載拜跪受,題雲《太上救苦經》。令基讀之一遍,冥官皆稽首受命聽訖。謂基曰:「可去,勿住此,深勤精進,後更與汝相見。」言訖,失師所在,唯覺香氣氛氳久之。乃見一黃衣使者,引基至家,唯聞家號泣之聲,基乃還活。凝坐良久,追憶夢中經,不遺一字。乃慎持念,遂抄錄傳于世。復辭親友,入王屋山,莫知所在。(出《神仙感遇傳》)

【譯文】


  

阮基是河內人。南北朝周武帝建德七年時,阮基因為射熊進了王屋山的東北,看見一個道士坐在松樹下,外貌神態很不凡。阮基就扔掉弓箭,向道士跪拜問候。道士讓阮基先到他的道觀中眺望遠處。這時山岩中忽然來了一個童子,領着阮基來到道觀的門前。見道觀裡的樓閣殿堂莊嚴華麗,都鑲着金玉,地面上也鋪着碧藍的琉璃,清淨光潔,道旁是成行的樹木,樹上結着鮮紅的果實。陣陣清風吹得樹木搖動發出金屬的聲音。阮基在門前站着,心裡很惶然。向童子施了禮就回到了道士那裡。道士笑着說:「你是不是沒敢進那道觀裡去呀?」阮基說:「我是個凡夫俗人,不懂得道家的玄奧,今天忽然看見了天堂,萬分欣喜,不知所措了。懇望仙師指點迷津,使我這個凡俗之輩能夠超度。」道士說:「你是個罪孽深重的人,由於你的前身和我有緣分,才得遇見我。你的陽壽快要到頭了,你打算怎麼辦呢?」阮基聽了這話,更加惶恐,不斷向道士磕頭乞求延長壽命。道士就告訴他只有改惡從善才是出路,讓他發誓扔掉弓箭從今以後不再殺生害命,然後授給他《智惠上品十戒》,並給他安排了素食讓他吃。吃完後,道士讓他回去。阮基再三拜謝,向道士告別,道士說:「你死了以後,我會使你超度的。」這年冬天,阮基得急病突然死亡,但左手有一個指頭還是暖的。家裡人沒有馬上葬他,三天後阮基又復活了,過了很久才能說話。據他說,剛死時,看見兩個穿黃衣的使者手裡握著公文領着他走,來到了一個像官府的地方,使者領他進了門。看見大廳上影影綽綽有位官人,台階前有好幾十個官員,每人手裡都拿着個本子,本子有青色的有黑色的。這時有個官員手裡拿着黑本子對他說:「你罪孽深重,該入地獄!」他十分恐懼不知該怎麼回答,好半天才忽然想起那位仙師。就心裡默默祈求說:「我和仙師辭別時,仙師曾說我死後會來超度我,現在我眼看要入地獄了,仙師快來救我啊!」果然不一會兒西北天邊湧起祥雲,一輛雲車從空中慢慢降下來,在大廳階前離地一丈多懸在那裡不動了。只見他遇到的那位仙師在車裡坐著,陰曹裡的官員們忙向他跪拜行禮。仙師對冥府的官員們說:「我有位弟子在這裡,我是來超度他的。」說罷拿了一卷經授給阮基,阮基忙跪下接了過來,見經上題知是《太上救苦經》。仙師讓阮基把這卷經念一遍,阮基就念了,那些冥官都恭敬地低着頭聽。阮基唸完經後,仙師說:「你可以走了,不要在這兒停留。以後要刻苦修道,我還會和你相見的。」說完,仙師就突然不見了,只留下很濃重的香氣很久不散。這時有一個黃衣使者把阮基領到他家門口,只聽見家裡一片哭聲,阮基就復活了。復活後,坐在那里長時間地回憶夢中得到的那卷經文,竟一字不漏地默寫下來了。以後阮基就天天持齋唸經,經文也被抄錄流傳開來。後來阮基辭家出走,進了王屋山修道,不知究竟在什麼地方。

卷第十六 神仙十六

杜子春 張老

杜子春

杜子春者,蓋周隋間人。

少落拓,不事家產,然以志氣閒曠,縱酒閒游。資產蕩盡,投于親故,皆以不事事見棄。

方冬,衣破腹空,徒行長安中,日晚未食,徬徨不知所往。于東市西門,饑寒之色可掬,仰天長吁。

有一老人策杖于前,問曰:「君子何嘆?」春言其心,且憤其親戚之疏薄也,感激之氣,發於顏色。老人曰:「幾緡則豐用?」子春曰:「三五萬則可以活矣。」老人曰:「未也。」更言之:「十萬。」曰:「未也。」乃言「百萬」。亦曰:「未也。」曰:「三百萬。」乃曰:「可矣。」於是袖出一緡曰:「給子今夕,明日午時,候子于西市波斯邸,慎無後期。」及時子春往,老人果與錢三百萬,不告姓名而去。


  

子春既富,蕩心復熾,自以為終身不復覊旅也。乘肥衣輕,會酒徒,征絲管,歌舞于倡樓,不復以治生為意。一二年間,稍稍而盡,衣服車馬,易貴從賤,去馬而驢,去驢而徒,倏忽如初。既而復無計,自嘆于市門。發聲而老人到,握其手曰:「君復如此,奇哉。吾將復濟子。幾緡方可?」子春慚不應。老人因逼之,子春愧謝而已。老人曰:「明日午時,來前期處。」子春忍愧而往,得錢一千萬。

未受之初,憤發,以為從此謀身治生,石季倫、猗頓小豎耳。錢既入手,心又翻然,縱適之情,又卻如故。不一二年間,貧過舊日。復遇老人于故處,子春不勝其愧,掩面而走。老人牽裾止之,又曰:「嗟乎拙謀也。」因與三千萬,曰:「此而不痊,則子貧在膏育矣。」子春曰:「吾落拓邪游,生涯罄盡,親戚豪族,無相顧者,獨此叟三給我,我何以當之?」因謂老人曰:「吾得此,人間之事可以立,孤孀可以衣食,于名教復圓矣。感叟深惠,立事之後,唯叟所使。」老人曰:「吾心也!子治生畢,來歲中元,見我于老君雙檜下。」

子春以孤孀多寓淮南,遂轉資揚州,買良田百頃,郭中起甲第,要路置邸百餘間,悉召孤孀,分居第中。婚嫁甥侄,遷袝族親,恩者煦之,仇者復之。既畢事,及期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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