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三百首

第57頁 / 共75頁。

③「無言」句：杜甫《佳人》詩：「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此以梅花比杜甫詩中的佳人。

④深宮舊事：南朝帝武帝女壽陽公主，曾似梅花飾面，後來女子紛紛仿之為「梅花妝」。

⑤蛾綠：眉黛。

⑥金屋：漢武帝為膠東王時，曰：「苦得阿嬌，當作金屋貯之。」

⑦玉龍哀曲：指笛曲《梅花落》。玉龍：笛名。

⑧恁時：那時。

［賞析］

這首詞為《暗香》的姊妹篇。上闋開頭三句，寫梅花的風姿，以翠鳥陪襯，對比鮮明。「客裡」三句，言梅花寂寞，正見出詞人黃昏賞梅時的心境。「昭君」五句，以梅花比人，神情兼備。下闋開頭三句，寫花之戀人。「莫似」三句，正面點出惜花之情。「還教」以下，寫梅之飄落，流露出無限悵怨。

翠樓吟

姜夔

月冷龍沙①，塵清虎落②，今年漢酺初賜③。新翻胡部曲④，聽氈幕⑤、元戎歌吹。層樓高峙⑥，看檻曲縈紅，檐牙飛翠。人姝麗，粉香吹下，夜寒風細。

此地宜有詞仙，擁素雲黃鶴，與君遊戲。玉梯凝望久，嘆芳草、萋萋千里。天涯情味，仗酒祓清愁⑦，花銷英氣。西山外，晚來還卷、一簾秋霽。

［註釋］

①龍沙：泛指塞外。

②虎落：遮護城堡或營寨的柵欄，為防邊而設。

③漢酺：逢吉慶，朝廷令天下大飲酒歡樂，稱「大酺」，漢酺即漢人「大酺」，相對於金人而言。

④胡部曲：指西北少數民族樂曲。

⑤「聽氈幕」句：指聽得到金人帳篷傳來的軍樂聲。無戎：軍隊統帥；也可以指兵車、部隊。

⑥層樓：指安遠樓。

⑦祓（fú）：消除。

［賞析］

這首詞是淳熙十三年（1186）冬，作者在武昌參加安遠樓落成典禮時所作。全詞通過詠翠樓落成盛典，抒發感時憂國之悲。上闋開頭將視點投向西北沙漠和邊塞，「漢初賜」是婉諷南宋朝廷的。「新翻胡部曲」三句，寫金人的得意與歡樂。以上是抒寫當時社會背景。「層樓高峙」以下詠樓的特色及佳人登樓之雅趣。下闋開頭處，強調超凡脫俗的人生追求。又用《莊子》「乘彼白雲，至于帝鄉」的典故和黃鶴樓的典故，進一步表述自己嚮往已久的飄然欲仙的感覺。「嘆芳草」句作了一個陡轉「酒祓清愁，花銷英氣」寫自己與南渡後大多數文人的共同心態，只有在酒中尋求解脫。

浣溪沙

姜夔

釵燕籠雲晚不忺①。擬將裙帶系郎船。別離滋味又今年。

楊柳夜寒猶如自舞，鴛鴦風急不成眠。些兒閒事莫縈牽。

［註釋］

①釵燕：帶有燕子形狀裝飾之釵。籠云：輓結雲鬟。忺：高興、適意。

［賞析］

這是一首愛情詞。上闋由女子之容妝寫出女子之心聲，筆筆都寫出足不出戶的古代女子之特徵——用情專執。下闋由風中之楊柳說到風中之鴛鴦，語語都見得飽讀詩書的古代讀書人特徵——爾雅溫文。女子只是直說，讀書人則言必用此興。但他比興用得好，以眼前景，喻心中情，又純似口語。

浣溪沙

姜夔

雁怯重雲不肯啼。畫船愁過石塘西①，打頭風浪惡禁持②。

春浦漸生迎棹綠③，小梅應長亞門枝。一年燈火要人歸。

［註釋］

①石塘：在蘇州的小長橋。

②頭：指船頭。惡：猛，厲害。禁詩：擺佈。

③浦：水濱。

［賞析］

這首詞寫初夕之夜歸家的情景。上闋極寫雁怯重雲，畫船載愁，風浪打頭，境象慘淡，筆觸沉重，心情亦沉重之至。下闋則極寫春浦漸綠，小梅長枝，燈火催歸，儼然是一片新天新地，筆致優美空靈，心情則歡愉不已。上闋愈是寫得愁苦哀愁，便愈反襯下闋之歡欣鼓舞。上闋是襯托，下闋才是重點。此種意境的營造，實際上反映出詞人的身世心態。

一萼紅

姜夔

古城陰①。有官梅幾許②，紅萼未宜簪。池面冰膠，牆腰雪老，雲意還又沉沉。翠藤共、閒穿徑竹，漸笑語、驚起臥沙禽。野老林泉③，故王台榭，呼喚登臨。

南去北來何事？蕩湘雲楚水，目極傷心。朱戶黏鷄④，金盤簇燕⑤，空嘆時序侵尋。記曾共、西樓雅集，想垂柳、還裊萬絲金。待得歸鞍到時，只怕春深。

［註釋］

①城陰：城北。

②「紅萼」句：謂梅花含苞欲放。

③野老：老百姓。

④朱戶黏鷄：指古時富貴人家正月初七貼畫鷄于門以避邪的習俗。

⑤金盤：富家華貴器皿。簇燕：《武林舊事》載：立春日供春盤，有「翠樓紅絲，金鷄玉燕，備極精巧。」

［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