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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全集譯注 - 678 / 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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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全集譯注

第678頁 / 共8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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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8頁

朗讀:

(1)相人:給人相面。卷五十七《絳侯周勃世家》及卷四十九《外戚世家》分別載許負給周亞夫和薄姬等相面之事。(2)孝文:漢文帝。(3)陰賊:內心陰險狠毒。慨:憤慨。不快意:不滿意。(4)身所殺:親自所殺。(5)借:助。交:指朋友。(6)命:指亡命。作奸:幹壞事。剽攻:搶劫。(7)休:止。掘塚:盜掘墳墓。(8)適:遇到。天幸:上下保佑。(9)若:或。十更:改。折節:改變操行。儉:通「檢」,檢束,檢點。(11)薄望:怨恨小。(12)振:救。(13)著:附著。(14)卒:通「猝」,突然。睚眥(zi,牙字):怒目而視。(15)負:依仗。(16)嚼:通「釂」,乾杯。(17)不任:不勝任。此指酒量不行。(18)賊不得:抓不到殺人者。(19)微知:暗中探知。(20)不直:理曲。(21)去:放走。(22)多:稱讚。(23)箕倨:岔開兩腿坐著,像簸箕之狀,是一種無禮不恭敬的表現。倨,通「踞」。(24)居邑屋:在家鄉居住。邑屋:鄉里。見:被。(25)陰:暗中。屬:同「囑」。(26)急:關心。踐更:按漢代法律,在籍男丁每年在地方服役一個月,稱為卒更。貧苦者想得到雇更錢的,可由當出丁者出錢,每月二千錢,稱踐更。脫:免。(27)數過:猶言多次輪到。(28)肉袒:脫去上衣,露出身體的一部分。

洛陽人有相仇者,邑中賢豪居間者以十數(1),終不聽。客乃見郭解(2)。解夜見仇家,仇家曲聽解(3)。解乃謂仇家曰:「吾聞洛陽諸公在此間,多不聽者。今子幸而聽解(4),解奈何乃從他縣奪人邑中賢大夫權乎!」乃夜去,不使人知,曰:「且無用(6),(待我)待我去,令洛陽豪居其間,乃聽之。」


  
解執恭敬(7),不敢乘車入其縣廷(8)。之旁郡國,為人請求事,事可出(9),出之;不可者,各厭其意十,然後乃敢嘗酒食。諸公以故嚴重之,爭為用(11)。邑中少年及旁近縣賢豪,夜半過門常十餘車(12),請得解客舍養之(13)。
及徙豪富茂陵也(14),解家貧,不中訾(15),吏恐,不敢不徙。衛將軍為言「郭解家貧不中徙」(16)。上曰:「布衣權至使將軍為言(17),此其家不貧。」解家遂徙。諸公送者出千餘萬。軹人楊季主子為縣掾,舉徙解(18)。解兄子斷楊掾頭。由此楊氏與郭氏為仇。

(1)居間:從中間調解。(2)客:這裡指門客。(3)曲聽:委屈心意而聽從,以示對勸說人的尊重。(4)幸:謙詞,使我感到榮幸。(5)他縣:別的縣。郭解是軹人,對洛陽而言,是外縣之人。權:權力,實指聲望。(6)且:暫時。無用:不便聽我的話。(7)執:謹守。(8)縣廷:縣衙門。(9)之:前往。出:得到解決。十厭:通「饜」,滿足。(11)嚴重:尊重。為用:替他出力。(12)過:拜訪。(13)客:指郭解的門客。捨養:供養在自家房舍之中。(14)徙:遷移。茂陵:漢武帝的陵墓。按漢武帝建元二年(前139),為擴充新修的茂陵的居民人數,「內實京師,外銷奸滑」,遷移全國家財在三百萬以上的人家到茂陵居住;至元朔二年(前127),又遷郡國富豪人家到茂陵居住。郭解就在這時遷居茂陵。(15)訾:通「資」,錢財。(16)衛將軍:指衛青。為言:替他談話。(17)權:權力。(18)舉:檢舉。

解入關,關中賢豪知與不和,聞其聲,爭交歡解(1)。解為人短小,不飲酒,出未嘗有騎。已又殺楊季主(2)。楊季主家上書,人又殺之闕下(3)。上聞,乃下吏捕解。解亡(4),置其母家室夏陽,身至臨晉。臨晉籍少公素不知解(5),解冒(6),因求出關(7)。籍少公已出解,解轉入太原,所過輒告主人家。吏逐之,跡至籍少公(8)。少公自殺,口絕(9)。久之,乃得解。窮治所犯十,為解所殺,皆在赦前。軹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譽郭解,生曰:「郭解專以奸犯公法,何謂賢!」解客聞,殺此生,斷其舌。吏以此責解,解實不知殺者。殺者亦竟絕,莫知為誰。吏奏解無罪。御史大夫公孫弘議曰:「解布衣為任俠行權,以睚眥殺人,解雖弗知,此罪甚於解殺之。當大逆無道(11)。」遂族郭解翁伯(12)。
(1)交歡:結為友好朋友。(2)已:不久。(3)闕下:宮闕之下。(4)亡:逃跑。(5)籍少公:人名,姓籍,名少公。(6)冒:冒昧。此指冒然相見。(7)因:順便。(8)跡:追蹤而來。(9)口絕:滅口。十窮治:深究其事,追問到底。(11)當:判處。(12)族:滅族。

自是之後,為俠者極眾,敖而無足數者(1)。然關中長安樊仲子,槐裡趙王孫,長陵高公子,西河郭公仲,太原鹵公孺(2),臨淮兒長卿(3),東陽田君孺,雖為俠而逡逡有退讓君子之風(4)。至若北道姚氏,西道諸杜,南道仇景,東道趙他、羽公子,南陽趙調之徒,此盜跖居民間者耳,曷足道哉!此乃鄉者朱家之羞也(5)。

(1)敖:通「傲」,傲慢無禮。(2)鹵公儒:《漢書》寫作「魯公儒」。(3)兒長卿:又作「倪長卿」。(4)逡逡:謙虛退讓的樣子。(5)鄉:通「向」,從前。

太史公曰:「吾視郭解,狀貌不及中人,言語不足采者(1)。然天下無賢與不肖,知與不知,皆慕其聲,言俠者皆引以為名。諺曰:「人貌榮名,豈有既乎(2)!」於戲,惜哉!

(1)不足采:不值得採取。(2)既:盡。於戲:通「嗚呼」。表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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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譯注


佞幸列傳第六十五

王淑艷 譯注


  

【說明】

本文是記述漢代佞臣鄧通、趙同和李延年等的合傳,揭露了他們無才無德,卻善承上意,察顏觀色,專以諂媚事主,甚至不惜喪失人格,吮癰取寵,以及他們恃寵驕橫,奸亂永巷的醜惡行徑和骯髒的靈魂,進而婉轉地諷刺和鞭撻了文、景、武等帝的任人失當,重用奸佞的弊端。佞臣與酷吏都是專制政治的必然產物,反轉來它對封建政治也必然造成嚴重的惡果,這從歷代封建王朝佞人亂政的大量史實中可以得到驗證。司馬遷在文章中對此深表感慨,表現了他對漢代現實政治的失望和對未來政情的憂慮,反映了他的敏銳的政治洞察力。
文章短小,敘事簡潔而有條理,尤其是寓感慨於敘事之中的寫法,以及篇末直抒胸臆的寫法,使感情跌宕婉轉,「通篇一氣,直貫到底」(吳見思《史記論文》),很有藝術的感染力。

【譯文】

俗語說:「努力種田,不如遇到豐年。好好為官,不如碰到賞識自己的君王。」這不是沒有根據的空話。不但是女子用美色諂媚取寵,就是士人和宦者也有這種情況。
從前用美色取得寵幸的人很多。到漢朝建國時,高祖為人極暴猛剛直,但卻有籍孺以諂媚得寵。孝惠帝時有個閎孺也是這樣。這兩個人並沒有才能,只是靠婉順和諂媚得到了顯貴和寵愛,竟同皇上同起同臥,連公卿大臣都要通過他們去向皇上溝通自己的說詞。所以漢惠帝時,郎官和侍中都戴著用鵔鳥毛裝飾的帽子,繫著飾有貝殼的衣帶,塗脂抹粉,這是受了閎孺和籍孺之流感染影響的結果。後來,閎孺和籍孺都把家搬到了安陵。
漢文帝時的宮中寵臣,士人有鄧通,宦官有趙同、北宮伯子。北宮伯子因為是仁愛的長者而受到寵幸;趙同因善於觀察星象和望氣而受到寵幸,常常做文帝的陪乘;鄧通沒有技能。
鄧通是蜀郡南安人,因善於划船當了黃頭郎。漢文帝做夢想升天,不能上,有個黃頭郎從背後推著他上了天,他回頭看見那人衣衫的橫腰部分,衣帶在背後打了結。夢醒後,文帝前往漸台,按夢中所見暗自尋找推他上天的黃頭郎。果然看到鄧通,他的衣帶在身後打了結,正是夢中所見的那人。文帝把他召來詢問他的姓名,他姓鄧名通,文帝喜歡他,一天比一天地更加尊重和寵愛他。鄧通也老實謹慎,不喜歡和外人交往,雖然皇帝給予休假的恩賜,他也不想外出。這時皇帝賞賜他十多次,總共上億的金錢,官職升到上大夫。文帝常常到鄧通家玩耍。但是鄧通沒有別的什麼才能,不能推薦賢士,只是自己處事謹慎,諂媚皇上而已。有一次,皇上讓善於相面的人給鄧通相面,那人相面以後說:「鄧通當貧餓而死。」文帝說:「能使鄧通富有的就在我,怎能說他會貧困呢?」於是文帝把蜀郡嚴道的銅山賜給了鄧通,並給他自己鑄錢的特權,從此「鄧氏錢」流傳全國。他的富有達到了這個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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