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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遣大臣乙支文德詣其營詐降,實欲觀虛實。于仲文先奉密旨:「若遇高元及文德來者,必擒之。」仲文將執之,尚書右丞劉士龍為慰撫使,固止之。仲文遂聽文德還,既而悔之,遣人紿文德曰:「更欲有言,可復來。」文德不顧,濟鴨綠水而去。仲文與述等既失文德,內不自安,述以糧盡,欲還。仲文議以精鋭追文德,可以有功。述固止之,仲文怒曰:「將軍仗十萬之眾,不能破小賊,何顏以見帝!且仲文此行,固知無功,何則?古之良將能成功者,軍中之事,決在一人。今人各有心,何以勝敵!」時帝以仲文有計劃,令諸軍咨稟節度,故有此言。由是述等不得已而從之,與諸將渡水追文德。文德見述軍士有饑色,故欲疲之,每戰輒走。述一日之中,七戰皆捷,既恃驟勝,又逼群議,於是遂進,東濟薩水,去平壤城三十里,因山為營。文德復遣使詐降,請于述曰:「若旋師者,當奉高元朝行在所。」述見士卒疲弊,不可復戰,又平壤城險固,度難猝拔,遂因其詐而還。述等為方陳而行,高麗四面鈔擊,述等且戰且行。秋,七月,壬寅,至薩水,軍半濟,高麗自後擊其後軍,左屯衛將軍辛世雄戰死。於是諸軍俱潰,不可禁止。將士奔還,一日一夜至鴨綠水,行四百五十里。將軍天水王仁恭為殿,擊高麗,卻之。來護兒聞述等敗,亦引還。唯衛文升一軍獨全。
初,九軍渡遼,凡三十萬五千,及還至遼東城,唯二千七百人,資儲器械巨萬計,失亡蕩盡。帝大怒,鎖系述等。癸卯,引還。
初,百濟王璋遣使請討高麗,帝使之覘高麗動靜,璋內與高麗潛通。隋軍將出,璋使其臣國智牟來請師期。帝大悅,厚加賞賜,遣尚書起部郎席律詣百濟,告以期會。及隋軍度遼,百濟亦嚴兵境上,聲言助隋,實持兩端。
是行也,唯于遼水西拔高麗武歷邏,置遼東郡及通定鎮而已。八月,敕運黎陽、洛陽、太原等倉谷向望海頓,使民部尚書樊子蓋留守涿郡。九月,庚寅,車駕至東都。
冬,十月,甲寅,工部尚書宇文愷卒。
十一月,己卯,以宗女為華容公主,嫁高昌。
宇文述素有寵于帝,且其子士及尚帝女南陽公主,故帝不忍誅。甲申,與于仲文等皆除名為民,斬劉士龍以謝天下。薩水之敗,高麗追圍薛世雄于白石山,世雄奮擊,破之,由是獨得免官。以衛文昇金為紫光祿大夫。諸將皆委罪于于仲文,帝既釋諸將,獨系仲文。仲文憂恚,發病困篤,乃出之,卒於家。
是歲,大旱,疫,山東尤甚。
張衡既放廢,帝每令親人覘衡所為。帝還自遼東,衡妾告衡怨望,謗訕朝政,詔賜盡于家。衡臨死大言曰:「我為人作何等事,而望久活!」監刑者塞耳,促令殺之。
【隋紀六】起昭陽作噩,盡旃蒙大淵獻,凡三年。
煬皇帝中大業九年(癸酉,公元六一三年)
春,正月,丁丑,詔征天下兵集涿郡。始募民為驍果,修遼東古城以貯軍糧。
靈武賊帥白瑜娑劫掠牧馬,北連突厥,隴右多被其患,謂之「奴賊」。
戊戌,赦天下。
己亥,命刑部尚書衛文升等輔代王侑留守西京。
二月,壬午,詔:「宇文述以兵糧不繼,遂陷王師;乃軍吏失于支料,非述之罪,宜復其官爵。」尋又加開府儀同三司。
帝謂侍臣曰:「高麗小虜,侮慢上國;今拔海移山,猶望克果,況此虜乎!」乃覆議伐高麗。左光祿大夫郭榮諫曰:「戎狄失禮,臣下之事;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奈何親辱萬乘以敵小寇乎!」帝不聽。
三月,丙子,濟陰孟海公起為盜,保據周橋,眾至數萬,見人稱引書史,輒殺之。
丁丑,發丁男十萬城大興。戊寅,帝幸遼東,命民部尚書樊子蓋等輔越王侗留守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