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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錄 - 303 / 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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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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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方面,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壞下去,另一方面,《愛彌兒》的印刷一天比一天慢起來,最後完全停頓了,而我無法打聽出原因,居伊再也不肯寫信給我,也不肯復我的信,我又無法得到任何人的消息,無法瞭解情況,因為馬勒賽爾卜先生當時正在鄉下。不問是什麼不幸的事,只要我知道它是怎麼加回事,我就不會慌亂,不會氣餒;但是我生來就害怕黑暗,我害怕並且恨黑暗的那種陰森森的樣子,神秘永遠是使我不安眠我生性坦率到不謹慎的程度,神秘與我的生性有如水火之不相容。我覺得,在白天,最猙獰的怪物形象都不會使我怎樣驚慌的;但是,如果我在夜裡看到一個人以白布蒙頭,就會害怕。因此,我的想象力被這個長期的沉默煽動起來,就在我眼前畫出許多鬼影。我越是關心我這部最後的又是最好的作品的出版,我就越冥思苦想去找那可能阻礙出版的原因;我對任何事情都是走極端的,所以我在這部書印刷的停頓之中,就以為看到了它的被取締。然而,我既想象不出為什麼要取締,又想象不出是怎樣被取締的,所以我就陷于最難堪的惴惴不安之中。我左一封、右一封地寫信給居伊,給馬勒賽爾卜先生,給盧森堡夫人;回信不到,或沒有按我預期的時間到,我就完全慌亂和發狂了。不幸得很,就在這時候聽說耶穌會教士格里非神父曾談到《愛彌兒》,甚至還引用過幾段。我的想象力登時就象閃電一般奔騰起來,把那不義的神秘給我整個揭開了:我看到那神秘的進程,就和神靈給我啟示了一樣,又清楚、又確實。我想象那些耶穌會教士在看到我論中學時所用的那種鄙視的語氣便暴跳如雷,奪去了我的作品;阻礙這部作品出版的就是他們;他們從他們的朋友蓋蘭那裡得知我當時的病情,預料我死期已近——我自己當時對此也不懷疑——所以要把印刷拖到我死的時候,存心要閹割、篡改我的作品,給我偽造些與我的意見不同的意見,好達到他們的目的。說來也真驚人,有多少事實和情節都跑到我的腦子裡來印證這種瘋狂的想法,使它顯得活龍活現。啊!豈止是活龍活現!簡直顯得我那種想法有根有據,象明擺着似的。蓋蘭已經完全投向耶穌會教士了,我是曉得的。我就認為他以前向我要求結交的表示都是出於耶穌會教士的授意,我深信他當初敦促我跟內奧姆訂合同,就是那些教士策動的,他們就是通過內奧姆得到了我的著作的頭幾負,後來他們又想辦法把迪舍納那裡的印刷也制止了,也許還奪去了我的手稿,以便從從容容地搞些鬼把戲,等我死了,好讓他們自由自在地把我的作品依他們的意思篡改後再發表出來。我一直感覺到,不管貝蒂埃神父怎樣巧言令色,耶穌會教士全都是不喜歡我的,不但因為我是百科全書派,而且因為我的全部觀點比起我那些同行的不信神主義更加違反他們的教義和威信,還因為無神的狂熱和有神的狂熱由於它們共同的不容忍態度而能互相接近,甚至還能聯合起來。他們過去在中國是這樣,現在一起反對我也是這樣;相反,合理的、道德的宗教則取消一切人對宗教信仰的管理權,因而就不讓掌握這種權力的那些專斷者再有立足之地了。我知道大臣先生對耶穌會教士也是很友好的,我生怕兒子懾于父親的威勢,就被迫把他所曾保護的作品交給他們。我甚至從人們開始從頭兩卷給我找的那許許多多麻煩之中,看出了這種撒手的後果,因為在頭兩卷裡,人們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問題就要求重新改版,而另外兩卷,人們並不是不知道,都是充滿了極其厲害的話的,如果都象前兩卷那樣審查的話,就非整個改寫不可。此外我還知道,並且也是馬勒賽爾卜先生親自告訴我的,他是托格拉夫神父監督這部書的出版的,而格拉夫神父又是耶穌會的支持者。我到處都只看到耶穌會教士,而真沒想到他們已經處在被取締的前夕,正自顧不暇,哪還會跟一部與他們無關的書的印刷問題找麻煩。我說「真沒想到」是不對的,因為我的的確確想到了,甚至這就是馬勒賽爾卜先生一知道我這種胡思亂想時就特意給我提出的一個反駁的理由。然而,一個人要想從他的隱居深處對他毫無所知的國家大事判斷出其中的奧妙,必然是要乖謬百出的;我的另一個乖謬之見就是怎麼也不肯相信耶穌會教士真處于危境之中,我認為散佈出來的這種謡言正是他們使出的一種障眼法,好麻痹他們的敵人。他們過去着着成功,從來就沒有一點跡象能證明他們會失敗,這就使我對他們的勢力有那麼一種可怕的印象,竟為議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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