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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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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人嗎?」

「是你呀,凱門鰐?」一個聲音回答,聲音很低,几乎聽不見。


  

與此同時,一個腦袋從廢墟的洞裡鑽了出來。

接着,在另一座破房子裡出現了另一張面孔。

這是兩個躲起來的農民,唯一的倖存者。

他們熟悉凱門鰐的聲音,所以放心地從躲藏的角落裡鑽了出來。

他們朝泰爾馬什走去,全身仍在劇烈地顫抖。

泰爾馬什能呼叫,但說不出話來。強烈的激動就是這樣。

他用手指着躺在他腳下的那個女人。

「她還活着嗎?」一位農民問。

泰爾馬什點點頭。

「那個女人也活着?」另一位農民問。

泰爾馬什搖搖頭。

最先出來的那個農民說:

「別的人都死了吧?我看見了。我正在地窖裡。感謝天主,這種時刻沒有妻兒老小真是萬幸。我的房子被燒了,耶穌基督!所有的人都被殺了。這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三個很小的孩子。孩子喊:『媽媽!』女人喊:『我的孩子呀。』他們殺了母親,帶走了孩子。我都看見了,呵天呵!天呵!天呵!他們屠殺完就走了。心滿意足。他們帶走了那三個孩子,殺死了母親。不過她沒有死,對吧,她沒有死。喂,凱門鰐,你想你能救她?我們幫你把她抬到你那裡去?」

泰爾馬什點點頭。

農場旁邊是樹林。他們很快就用葉簇和蕨草搭了一個擔架,將仍然一動不動的女人放上去,開始在荊棘叢裡行走,一位農民抬着頭,另一位抬着腳,泰爾馬什扶着女人的手臂號脈。

兩位農民邊走邊說,月光照着他們中間那個流血女人蒼白的面孔。他們感慨萬端:

「都殺光了!」

「都燒光了!」

「呵!老天爺!這還算人嗎?」

「是那個高個子老頭下的命令。」

「對,是他指揮的。」

「槍殺時我沒有看見他。他在場鳴?」

「不,他走了。本過一切都是由他指揮的。」

「那麼這一切都是他干的。」

「他說:‘殺吧!燒吧!毫不留情!」

「他是一位候爵?」


  

「是的,是我們的侯爵。」

「他叫什麼?」

「德•朗特納克先生。」

泰爾馬什抬頭望天,喃喃地說:

「早知如此!」

 卷二 在巴黎 第一章西穆爾丹

一這個時期巴黎的大街小巷

人們生活在大庭廣眾之中。人們將飯桌搬到大門外用餐。女人們坐在教堂前的石階上一面用舊布做紗團,一面唱着馬賽曲。蒙梭公園和盧森堡公園都成了練兵場。所有的十字路口上都有緊張忙碌的兵工廠,它們當着過路行人的面製作長槍,並贏得掌聲。人們滿懷豪情地微笑。人們去劇院,就像伯羅奔尼撒①戰爭期間的雅典。街上貼著海報:

「蒂翁維爾之圍」、「火中脫險的母親」、「無憂者俱樂部」、「女教皇之首讓娜」、「土兵哲學家」、「村莊裡愛的技巧」。德軍逼近國門,據說普魯士國王已在歌劇院訂好了包廂。一切都令人害怕,但是誰也不怕。杜埃的梅爾蘭罪惡地炮製了一道陰險的反嫌疑分子法令,它使斷頭台的鍘刀懸在所有人的頭上。一位姓塞朗的檢察官被人揭發後,居然穿著睡袍和拖鞋坐在窗口吹笛子,等着被人帶走。似乎誰都沒有時間。人人都是急匆匆的。沒有一頂帽子上沒有飾結。女人們說:「我們戴紅色無檐帽很漂亮。」巴黎彷彿在大搬家。舊貨鋪裡堆滿了王冠、主教冠、金色的木權杖和百合花飾,這是皇室王族的舊東西。君主制在被拆毀。

①公元前四三-一公元前四0四年,斯巴達與雅典爭奪希臘霸權的戰爭。

舊衣店裡賤賣的是教士的無袖長袍和主教的緊袖法衣。在波爾謝龍郊區和朗波諾酒館,有人穿著白色寬袖法衣,扳着襟帶,騎在披着祭袍的驢子上,拿着附近教堂的聖體盒去打酒喝。在聖雅克街,一些赤腳的鋪路工人攔住鞋販的手推車,大家湊錢買了十五雙鞋,托國民公會轉交給士兵。到處都是富蘭克林、盧梭、布魯多以及馬拉的半身像。

在克洛什•佩爾斯街那座馬拉的胸像下面,有一段文字,它被罩在黑木框的玻璃下面,這是馬拉對馬盧埃有根有據的公訴,旁邊有這兩句話:「上述細節是由西爾韋•巴伊的情婦提供的。她是忠誠的革命者,給予我慷慨的幫助。簽名:馬拉。」在羅亞爾廣場上,噴泉上的字Quantheeftunditinusns!①被兩大幅膠顏料畫遮住了,一幅畫表現的是卡耶•德•熱爾維爾在國民議會上揭露阿爾的「渣滓們」的集結,另一幅畫表現的是路易十六乘着華麗的皇室馬車從瓦雷返回巴黎,車廂下面用繩子繫著一塊長木板,木板兩端各站着一位身背刺刀長槍的士兵。為數極少的大商店開門營業。流動的小針線攤,小擺設攤,由女人拉著車走街串巷,它們靠蠟燭照明,蠟油滴在商品上。戴着金色假髮的前修女經營着露天商店。在一個小攤上管人縫補襪子的這個女工是伯爵夫人,那個女裁縫是侯爵夫人,德•市弗萊夫人住在她府邪附近的閣樓上。報販們沿街叫賣「消息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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