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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14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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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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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正月辛亥,領軍將軍蕭賾加尚書右仆射,進號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二月丙子,南豫州刺史邵陵王友薨。丙申,地震建陽門。


  

三月癸卯朔,日有蝕之。甲辰,加蕭道成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爲齊公,備九錫之禮。庚戌,誅臨川王綽。

夏四月壬申,進齊公蕭道成爵爲王。壬午,安西將軍武陵王贊薨。辛卯,帝禪位於齊。壬辰,遜于東邸。是日,王敬則以兵陳于殿庭,帝猶居內,聞之,逃于佛蓋下。太后懼,自帥閹豎索,扶幸板輿。黃門或促之,帝怒,抽刀投之,中項而殞。帝既出,宮人行哭,俱遷。備羽儀,乘畫輪車,出東掖門。封帝爲汝陰王,居丹徒宮,齊兵衛之。建元元年五月己未,帝聞外有馳馬者,懼亂作;監人殺王而以疾赴,齊人德之,賞之以邑。六月乙酉,葬于遂寧陵,諡曰順帝。宋之王侯無少長皆幽死矣。論曰:文帝負扆南面,實有人君之美,經國之義雖弘,而隆家之道不足。彭城照不窺古,本無卓爾之資,徒見昆弟之義深,未識君臣之禮異。以此家情,行之國道,主忌而猶犯,恩離而未悟。致以陵逼之愆,遂成滅親之禍。開端樹隙,垂之後人。明帝因猜忍之情,據已行之典,翦落洪枝,願不待慮。既而本根莫庇,幼主孤立,下無磐石之托,上有累卵之危。方復藏璽懷紱,魚服忘反,危冠短制,匹馬孤征,以至覆亡,理固然矣。神器以勢弱傾移,靈命隨樂推回改。斯蓋履霜有漸,夫豈一夕,何止區區汝陰揖讓而已。

 卷四

 本紀齊上第四

齊太祖高皇帝諱道成,字紹伯,小字鬥將,姓蕭氏。其先本居東海蘭陵縣中都鄉中都裡,晉元康元年,惠帝分東海郡爲蘭陵,故復爲蘭陵郡人。中朝喪亂,皇高祖淮陰令整,字公齊,過江居晉陵武進縣之東城裡,寓居江左者,皆僑置本土,加以「南」名,更爲南蘭陵人也。

皇曾祖雋,字子武,位即丘令。皇祖樂子,字閨子,位輔國參軍,宋升明中贈太常。皇考承之,字嗣伯,少有大志,才力過人,仕宋爲漢中太守。梁州之平,以功加龍驤將軍,後爲南泰山太守,封晉興縣五等男,遷右軍將軍。元嘉二十四年殂,梁土思之,于峨公山立廟祭祀。升明二年,贈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

高帝以宋元嘉四年丁卯歲生,姿表英異,龍顙鐘聲,長七尺五寸,鱗文遍體。舊宅在武進縣,宅南有一桑樹,擢本三丈,橫生四枝,狀似華蓋。帝年數歲,好戲其下,從兄敬宗曰:「此樹爲汝生也。」儒生雷次宗立學于鷄籠山,帝年十三,就受禮及左氏春秋。

十七年,宋大將軍彭城王義康被黜,徙豫章,皇考領兵防守,帝舍業南行。十九年,竟陵蠻動,宋文帝遣帝領偏軍討沔北蠻。二十三年,雍州刺史蕭思話鎮襄陽,啓帝自隨,初爲左軍中兵參軍。二十九年,領偏軍征仇池,破其武興、蘭臯二壘,遂從谷口入關。未至長安八十里,梁州刺史劉秀之遣司馬馬注助帝,攻拔談提城。魏救兵至,帝軍力疲少,又聞文帝崩,乃燒城還南鄭。

後襲爵晉興縣五等男。爲建康令,有能名。少府蕭惠開雅有知人鑒,謂人曰:「昔魏武爲洛陽北部時,人服其英,今看蕭建康,但當過之耳。」

宋明帝即位,爲右軍將軍。時四方叛,會稽太守尋陽王子房及在東諸郡皆起兵。明帝加帝輔國將軍,東討。至晉陵,一日破賊十二壘,分軍定諸縣。及徐州刺史薛安都據彭城歸魏,遣從子索兒攻淮陰,又征帝討破之,索兒走鍾離,帝追至黯黮而還。除驍騎將軍,封西陽縣侯,遷巴陵王衛軍司馬,隨鎮會稽。

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勛遣臨川內史張淹自鄱陽嶠道入三吳,明帝遣帝討之。時朝廷器甲皆充南討,帝軍容寡闕,乃編棕皮爲馬具裝,折竹爲寄生,夜舉火進軍。賊望見恐懼,未戰而走。還,除桂陽王征北司馬、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及張永等敗於彭城,淮南孤弱,以帝爲假冠軍將軍、持節、都督北討前鋒諸軍事,鎮淮陰。遷南兗州刺史,加督五州,督北討如故。

明帝嫌帝非人臣相,而人間流言,帝當爲天子,明帝愈以爲疑,遣冠軍將軍吳喜留軍破釜,自持銀壺酒封以賜帝。帝戎服出門迎,懼鴆,不敢飲,將出奔,喜告以誠,先飲之,帝即酌飲之。喜還,明帝意乃悅。


  

泰始七年,征還都,部下勸勿就征。帝曰:「主上自誅諸弟,爲太子幼弱,作萬歲後計,何關他族。惟應速發,事緩當見疑。今骨肉相害,自非靈長之運,禍難將興,方與卿等戮力耳。」至,拜散騎常侍、太子左衛率。明帝崩,遺詔爲右衛將軍,領衛尉,加兵五百人,與尚書令袁粲、護軍褚彥回、領軍劉勉共掌機事。尋解衛尉,加侍中,領石頭戍軍事。

元徽二年五月,江州刺史桂陽王休范舉兵于尋陽,朝廷惶駭,帝與褚彥回等集中書省計議,莫有言者。帝曰:「昔上流謀逆,皆因淹緩以敗,休范必遠懲前失,輕兵急下,乘我無備,請頓新亭以當其鋒。」因索筆下議,餘並注同。中書舍人孫千齡與休范有密契,獨曰:「宜依舊遣軍據梁山。」帝正色曰:「賊今已近,梁山豈可得至!新亭既是兵沖,所欲以死報國耳。」乃單車白服出新亭。加帝使持節、都督征討諸軍事、平南將軍,加鼓吹一部。築新亭城壘未畢,賊前軍已至,帝方解衣高臥,以安衆心。乃索白虎幡,登西垣,使甯朔將軍高道慶、羽林監陳顯達、員外郎王敬則,浮舸與賊水戰,大破之。未時,張敬兒斬休范首,台軍及賊衆俱不知。其別率杜黑蠡急攻東壘,帝挺身上馬,帥數百人出戰,與黑蠡拒戰,自晡達明旦,矢石不息。其夜大雨,鼓叫不復相聞。將士積日不得寢食,軍中馬夜驚,城內亂走。帝執燭正坐,厲聲呵止之,如是者數四。

賊帥丁文豪設伏,破台軍于皁莢橋,直至朱雀航,王道隆、劉勉並戰沒。初,勉高尚其意,托造園宅,名爲「東山」,頗忽時務。帝謂曰:「將軍以顧命之重,此是艱難之日,而深尚從容,廢省羽翼,一朝事至,悔可追乎!」勉不納,竟敗。及賊進至杜姥宅,車騎典簽茅恬開東府納賊,冠軍將軍沈懷明於石頭奔散,張永潰于白下,宮內傳新亭亦陷,太后執蒼梧王手泣曰:「天下事敗矣。」帝遣軍主陳顯達、任農夫、張敬兒、周盤龍等從石頭濟淮,間道自承明門入衛宮闕。

時休范典簽許公與詐稱休范在新亭,士庶惶惑,詣壘期赴休范,投名者千數,及至,乃是帝。隨得輒燒之。登城北謂曰:「劉休范父子先昨皆已死,戮屍在南岡下,身是蕭平南,諸君善見觀。汝等名皆已焚除,勿懼也。」台分遣衆軍擊平賊,帝振旅凱入。百姓緣道聚觀,曰:「全國家者,此公也。」帝與袁粲、褚彥回、劉彥節引咎解職,不許。遷散騎常侍、中領軍、都督、南兗州刺史、鎮軍將軍,進爵爲公。與袁粲、褚彥回、劉彥節等更日入直決事,號爲「四貴」。

休范平後,蒼梧王漸行兇暴,屢欲害帝,嘗率數十人直入鎮軍府。時暑熱,帝晝臥裸袒,蒼梧立帝于室內,畫腹爲射的,自引滿,將射之。帝神色不變,斂板曰:「老臣無罪。」蒼梧左右王天恩諫曰:「領軍腹大,是佳射堋,而一箭便死,後無復射,不如以雹箭射之。」乃取雹箭,一發即中帝臍。蒼梧投弓于地,大笑曰:「此手何如?」時建平王景素爲朝野歸心,潛爲自全計,布誠于帝,帝拒而不納。景素尋舉兵,帝出屯玄武湖,事平乃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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